后来,仲太常去文从武,征战边疆,宋允外放知县,后又任衮州府同知,历练刚满,本该调回京师,一展抱负之时,却不幸卷入了轰动朝野的衮州灾银贪墨大案。
倒是这朱啸正一直勤勤恳恳,苦熬多年,升至刑部左侍郎。
眼看着再过两载,刑部尚书汪文全古稀致仕,不出意外,朱啸正就将是二品大员了。
所以,在三人当中,朱啸正升官最快,但也是三人中能力和才学最差的一位。
仲太常撇了一眼朱啸正,心中也是感慨,这老家伙的头发都快全白了,才过知名之年啊。
“老朱,没事别总瞎琢磨,把自个头发都琢磨白了。”
“别说我,你呢?还不是糟老头子一个!”
“我去年又纳了一房!”
“……”朱啸正一愣,接着挑起大拇指。
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二位,有么兴事?”
一声咳嗽,在厅门口响起,却是一位头戴乌纱,身着圆领绯袍,胸前背后补子上绣着飞鱼图案的年迈老者。
这老者身后跟着一位戴着黑色软钵压檐帽,着紫色圆领锦衣袍,胸口绣一面金镜,足蹬一双步云靴,腰挎绣春刀的八字胡中年男子。
八字胡男子身旁还有一位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着红绸锦衣,胸口绣一面铁镜,腰挎短剑,头顶三角齐眉帽,眉目清秀的年轻人。
“大人!”仲太常和朱啸正同时起身,躬身施礼道。
“这不是朝堂,不必拘礼!”老者正是刑部尚书汪文全。
“见过江提使!”仲太常与朱啸正同使了拱手礼,因三人官职相当,不必正礼。
那清秀年轻人也不说话,像个影子一般站在江提使身后,只是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时不时乱转。
很快,四人按官位落座。
甫一坐下,仲太常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同时心里暗暗着急和充满疑问。
着急的是,不知宋淮安那里进展如何。
疑问的是,他来刑部并没有惊动这位尚书大人与提刑司的人,怎么这二人像是闻着味一般一同寻了过来。
下意识扫了一眼朱啸正,朱啸正也在纳闷,是以正襟危坐,也不看仲太常。
今晚仲太常找到他,说是宋之文之弟宋淮安发现线索,或许对破案有帮助,于是乎,他这才答应出手相助一二。
本想着既能还了宋允人情,又说不准还能立个大功。
可现在,尚书大人竟悄无声息跑了过来,还带着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提刑司的人,这怎能不让他郁闷。
谁都知道,大梁提刑司,百官避忌,如见瘟神,谁见谁倒霉。
提刑司可是大梁官家手中一把利刃,对三品以下官员均有先斩后奏之权,权势甚大。
更要命的是,这提刑司的大司督,还是位大宗师,满朝文武,只有钦天监正使雪无痕、镇北王萧镇山可以与之比肩。
所以,一时间,偏厅内有些寂静。
汪文全老谋深算,岂能不知仲朱二人的小心思。
咳嗽了两声,灌了口热茶之后,这才开口道:“怀虞啊,你的来意,本官已知晓。”
一句话说出口,饶是仲太常养气功夫高深,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什么意思?我的来意你知道?你未卜先知吗?”
不等仲太常开口,汪文全看了一眼江提使,后者朗声道:“沛县县衙押司宋淮安,大理寺少卿府上武举时锤,沛县知县未秋生,现正带着嫌犯赶来。”
这就是提刑司的厉害之处了,连锦衣卫都是提刑司的附属机构,而且还是编外的。
自石三与仲太常一起离开仲府大门之时,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便已飞鸽传书了。
“江提使,尔敢暗中监视本官?”
大家分属不同机构,且官位相当,你敢监视我一举一动,老夫非奏尔一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