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再看看，你忙你的吧。”冯二羊扬了扬手，扭过脸，眉头皱的更紧。

那边，王志也终于拉来了第一个客户，成功卖了五支木条。

买的是个中年人，他本就酷爱投壶，听说有奖品，立刻就想试一试。毕竟，几文钱不算什么，而那些碗碟少则七八文，最大的陶罐更是值五六十文，万一投中岂不大赚？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那中年人站在划的线外，正瞄着离得最远的瓦罐。他算是投壶高手，但这木条太长，又软，拿着并不顺手。手腕一抖，木条扔了出去。

当！

木条正好投入瓦罐，但瓦罐很浅，木条又有弹性，紧接着又弹了出来。

“好！”“好！”周围立刻有人叫好。

在投壶中，投中弹出后用手接住再投中，称作“骁”，是一种流行玩法。有的高手能接住弹出来的箭，如此循环往复上百次！[2]

但是！

王志定的规则却是不能弹出来的，瓦罐又比投壶的壶浅很多，难度当然也大很多。

等众人的叫好声平息，王志只得拿着木板重新说了规则，示意中年人继续投掷。

一连五个木条扔过去，一次也没投中，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笑。

“小郎，再来八枝箭。“中年人有些懊恼的说道。投壶是要用箭的，因为称呼的习惯，用木条代替的也同样称作箭。

八个木条又扔了下去，只得了一个陶碗，碗拿到手，他终于放弃了。

王志继续招呼：“还有要试一试的吗？一文钱一支箭……这位长者，你要几支？五支？……来，大家都让开些啊……”

王志的生意眼看着越发红火，聚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占了半边街道，人群中不时地爆发惊呼或哄笑。

“还有货吗？我再买一些，钱最后给。”王志忙的一脑门汗，朝店门口呆坐的冯二羊说道。

“有，有！“冯二羊连忙站起来去店里搬货。

王志装钱的小袋子满了，他只得又向冯二羊借了个大布袋。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人群的热烈气氛才稍稍消退，很多人直到此时才想起还要买东西。

不过，王志的生意依旧好的吓人，顾客几乎一个接一个。当然，这也是因为投壶实在太流行了，很多人本就沉迷。

“真真的是怪事，这买卖竟真做成了。“看到冯二羊凑过来，眯缝眼汉子话中不无酸气的道。

因为人群聚集，他今天的生意倒还不错，只是跟王志那边比就差远了。

“人家读书人，读的是圣人的道理，本事自然是有的。我们哪里比得上。“冯二羊搬了个胡床在一旁坐下。他今天就帮王志搬货了，无聊的很。

“读书就有本事了？“眯缝眼撇了撇嘴，嘀咕道：”我们家乡那个谢县令，读的书不少，整天就知道宴饮清谈，也没看他有什么本事。“

“陈细眼，什么话都敢说啊你！“冯二羊狠狠瞪了他一眼。

“随口说说而已。“那陈细眼往两旁看了看，有些心虚。

冯二羊摇了摇头，说道。”莫说别人，只说这王志兄弟。我看他们不是一般来历，你说话小心点，总没坏处。“

“他？“陈细眼往隔壁撇了眼，不屑的道：”他口袋里的钱怕是还没我们多，哪里像是不一般的？再说了，他不是说自家是小门大姓吗？“

“他说什么你就信？“冯二羊抬手遮着，小声说道：”他那兄长你没看到？哪个贫寒出身的会那般倨傲？也许人家只是暂时受困而已。还有，你可知他上午去了哪？“

“哪？”

“五馆。”

“五馆？他是在五馆的学生！？”

“是他阿兄，他亲口说的。你仔细想想，五馆的学生，将来说不定就能获一官半职，到那时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人了。”

陈细眼一时有些发愣，半晌，又摇头道：“那又怎样，我可没想着攀附哪个。”

“哼，就你的狗脾气，想攀附，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

参考资料：

[1]【秦汉市吏研究】市掾是市场的官吏，秦汉时秩一百石，为市令的下属，而六朝制度大部分继承秦汉。

[2]《颜氏家训·杂艺》：“投壶之礼，近世愈精。古者，实以小豆，为其矢之跃也。今则唯欲其骁，益多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