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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还俗

没有财产的单身女子不一定要结婚,在这个时代,勉强也算一条公理。    而对于那些不适合抛头露面、外出务工的“单身女贵族”,最恰当的安身之所,莫过于修道院。    此刻,十五岁的格妮薇儿,正满怀希望的离开了格朗斯大修道院。    她十一岁来到这里时,以为自己再难有出去的机会。那会儿,所有迹象表明,因为年长她六岁的亲兄长,她被家庭抛弃了。    诚然,格妮薇儿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她的所有不对,就是——她生在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贵族之家,而且还是女儿。    这个年代,由于缺乏敛财手段,讲究排场、穷奢极侈的老旧贵族已渐渐难以支撑。取代他们的,自有新贵富商。而不甘心就此沉沦的传统贵族,为维护家族体面,亦想出了许多办法。    譬如,绝对严格的执行长子继承制——除了长子,其他孩子都不得继承一分一毫。这样,确保有效的集中财富。    至于其他孩子,如果是儿子,似乎还可以期待,将来娶个有钱女人好好过日子;还可以期待,进入骑士团外出征伐捞上一笔。但,如果是女儿,则非常令人头疼。    毕竟,女儿长大倘若结婚,就需要陪嫁——没有财产的女人不受待见,甚至会让整个家族蒙羞。而即使花一大笔钱,把女儿送出门去,她的后代,甚至她自己本身,冠的也是别人家的姓氏。    所谓赔钱货,一点儿也不错。    对于大部分愁钱的贵族,把没有继承权的女儿送修道院,自然是个更好的选择。    所以,不管本人愿不愿意,当年十一岁的格妮薇儿,就这么被送到了大修道院。    刚刚进入叛逆期的格妮薇儿,也曾试图反抗。可是,一个没价值、不受宠的小孩子的挣扎,定然徒劳无功。    不过,四年之后的某天,她陡然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头。    “你交了好运。”    就在两天前,格妮薇儿•格朗斯的家中派来了一名管家和数个仆从。那之后,她在修道院见过的每一个人,几乎都会歆羡着对她说这句话。    原因不外乎是,管家带来了祖母去世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信,一份有颇具法律效力的公证遗嘱——祖母多年来积攒的所有私房,都指定由她‘单独继承’。    “幸运儿”格妮薇儿,花了一天时间抹眼泪缅怀祖母,花了另一天时间研究,该如何收拾行李离开兼道别。    然后,她便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路途不算遥远,可格妮薇儿已迫不及待要呼吸修道院外的自由空气。她频繁掀开密闭的窗帘,让光线投进昏暗的车厢。    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抱怨:“格妮薇儿,别太亮了,我会难受。”    格妮薇儿抱歉的笑笑,对这个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解释:“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兴奋过度。”    她抚摸着藏在前襟里、贴着胸衣的血红十字架,强调道:“真的,真的,我会注意。”    此刻,男管家和马车夫坐在车厢前方,盯着马匹和道路;男仆女仆则待在另一辆车上。小车厢里,仅有格妮薇儿一个人。    另一个伙伴,则是伏在她胸口的血十字幽灵。    幽灵的名字叫……圭尼维尔。    巴掌大的幽灵缩在衣服的皱褶里,叹气。“其实,是我太敏感……也没有那么糟糕。”    “我亲爱的朋友,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格妮薇儿郑重的说。“如果做不到,我就不应该把你从平静安宁、没有阳光刺激的修道院带出来。”    血十字幽灵露出一丝赧然:“别这样。其实是我依赖着你,舍不得你。我一直相信你。”    幽灵圭尼维尔,陪伴格妮薇儿已有三年之久。最初,格妮薇儿以为她是修道院先哲的残魂,后来,才发现事实没那么简单。    正在这时,车前方沉寂许久的管家,隔着帘子发话了:    “格妮薇儿小姐,这样不太淑女。如果你实在不愿保持……索性大大方方把窗户敞开。”    他语气并不算好,大概是认为,小姐先前掀窗帘的行为不够庄重。而格妮薇儿撇撇嘴,没有回答。    她懒得理会他对自己到底是恭敬还是不屑,是好心提示还是暗暗鄙夷。她已经十五岁,将要满十六岁,很快即将摆脱那些见风使舵者们的管教;她现在是颇有财产的贵族小姐,可以享受更多的宽容和优待;更重要的,过去的日子教她明白,一味谨小慎微,并非安身立命的法门。    被约束、被压抑了太久,她迫切想要放松自己。    当然,在修道院待过四年,格妮薇儿清楚,自我膨胀亦有其尺度,她必须在规矩范围内行事。她已准备小心摸索那个边界,好令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圭尼维尔显露出一丝歉疚。“其实,如果我不在,你完全可以享受车窗外的美好风景。”    格妮薇儿轻拍胸前。“害怕阳光的幽灵,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    “那你想讨论什么?”小小的白影忍不住起身,围着少女手腕飘了一圈,最后落到她膝盖上。    “讨论我的父亲母亲?讨论我的兄长?”格妮薇儿幽幽的道。“以前,我以为,他们是我重要的亲人。可是,四年来,他们对我几乎不闻不问,我想,我对他们,真是太不了解了。”    圭尼维尔安慰她。“至少,你祖母是真心疼你。不然,她不会把遗产都留给你。”    格妮薇儿不置可否。“好吧,我希望确实如此。其实,祖母她并不怎么喜欢孩子。大部分时候,她都带着高贵克制的苍老面具,言辞简短而冰冷;对于我们,最擅长的便是抬起纤长的手指,严格的下指令。”    “然而,我依旧十分感激她。修道院里唯一的娱乐所——图书室里几乎全部是她的捐赠;她临死还惦记着,把我从囚笼里拯救出来。”    说着,格妮薇儿感觉自己冷漠的心又遭遇一阵刺痛。其实,祖母还是爱着她的,对不对?虽然,她从未反对父母把自己送进修道院,从未亲自来看一看自己;但至少,她在物质方面照拂良多——尤其是四年来,她屡屡对修道院进行一些资助,也算在变相接济自己。    至于她的父母,格朗斯伯爵夫妇二人,她曾经发誓要深恶痛绝。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她心中的他们,似乎变得面目模糊——她最激烈的感情已逐渐归于平淡。而家中忽然派人接她回去,则令她有产生少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就如往名为“怨”的油锅里加了几滴“爱”的水,四下飞溅,烫得她浑身难受。    只有自己的亲兄长,唯一的同胞手足亨利,刚满二十一岁,据闻已受封为骑士的格朗斯子爵,她保持了从始至终的嫉妒和埋怨。    可是,不要紧,她现在是有钱的单身贵族,日后,她也完全不用依附他。她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    因为格妮薇儿许久的缄默无语,圭尼维尔不无担忧的道:    “你就快到家了。不如,想些开心的事?”    格妮薇儿表情变得十分犯难。“开心的事……哦,回‘家’,可以享受美食,可以睡柔软舒服的床,可以欣赏漂亮的衣服珠宝?我记得,祖母的葬礼并未完全结束,我还是继续保持清心寡欲为好。”    圭尼维尔浮起来,碰碰她放在大腿外侧、攥的紧紧的拳头。“振作起来,一切将会越来越好。”    “是啊,”格妮薇儿扯扯嘴角,“我不必再恪守规矩早睡早起,不必在昏暗中唱诗诵读,不必重复的反省与忏悔,不必在冷水中锻炼意志……”    她抱紧自己的小腹。“唉,可是想着即将和那一家三口会面,我的肠胃就好像很不舒服。”    圭尼维尔有点恍然大悟。“我仿佛听说,这叫作‘应激性反应’?”    “随便什么的。”格妮薇儿苦恼的道。“这种时候,真希望马车慢点,再慢点,让我多缓一缓,免得接下来当众出丑。”    不管格妮薇儿一度企盼着如何拖延,马车终于慢慢驶入了格朗斯庄园,在绿荫成片的林径道停了下来。    被扶着下了车,格妮薇儿眨眨眼,觉得这幢古老建筑熟悉而又陌生。    阔别四年,曾以为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可是,自己忽然又被祖母拉了最后一把。    宛如做梦。    没有谁夹道欢迎,父母也不可能候在门口为她接风洗尘。不过,所有家中仆役,对于小姐的回归,还是表示非常重视和尊敬。    毕竟,她现在,也是颇有私产的人了。    格妮薇儿屏退所有跟随的女仆,独自在房间梳理一番。毕竟祖母新丧,她从修道院归来时的黑衣裙还可以继续穿,也就不必换装。不过洗把脸、清醒下也好。近乡情怯,即使是,她满心觉得,自己应当继续疏远那狠心的一双父母。    刚在她旧书桌抽屉找到新住所的圭尼维尔,发现格妮薇儿的手在发抖,便很好心的劝说她:“镇定点,亲爱的。环境使然,你生于斯,就必须服从这里的规则。”    好在,幽灵没有说什么“必须肩负起贵族的使命”。已经在修道院“修行”了四年的叛逆少女,再也不会相信那种冠冕堂皇的鬼话。    格妮薇儿默念着,提醒自己:他们之间的亲情,不过是□□裸的利益关系。    反正,托祖母的福,她现在有底气,不需要再依赖他们了。    实际上,她自从进修道院之后,就没法依赖他们了。    既然注定是家族牺牲品,又何必勉强堆笑脸去讨好别人呢。    格妮薇儿走出房门,在管家和女仆的引导下来到敞亮的起居室。也许是因为家中丧事,周围陈设皆简单朴素,奢华不再,跟记忆中很有些差别——尽管,格妮薇儿的记忆很有些模糊。    容貌似乎无甚变化的母亲端坐在沙发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好像她们母女分离的不是四年,而是四天。    “亲爱的,欢迎回家。”    母亲微展双臂,腔调里颇有几分热情。格妮薇儿听着,眼睛不由得一阵酸涩。“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她刚发现了,兄长不在。    母亲微笑着解释:“亨利他外出了。”    短短一句,就略过不提。格妮薇儿倒是欣赏母亲这种懒怠,反正此刻,她对兄长兴趣不大。    父亲显得更激动一点,走近格妮薇儿,拍拍她肩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来,坐过来一点。”    格妮薇儿看得出,父亲还是想修复他们的关系的。不过,他现在表现得很不善言辞,憋了半响,才又挤出下一句:。    “所有艰难都会过去。”    格妮薇儿点点头。她和父亲坐在沙发两端,侧脸朝着母亲,听伯爵夫人问些路途平安之类的空话,间或提到修道院生活种种,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虽没有讨论细节,但父亲逐渐流露出一丝歉疚,甚至轻声感慨:    “早知道是这样,一开始,送去寄宿学校就好了。”    被调侃为新娘学校的寄宿女校?格妮薇儿回忆了一下十一岁时候的自己,简直打了个冷颤。    母亲则坚决得多,立即反驳他:“太蠢了,这是自降身份的举动。别人家里都请家庭教师的。况且,你还是王室排得上号的继承人呢。”    是的,格妮薇儿想起来,父亲也是人丁稀薄的格朗斯王室一员。格妮薇儿逝去的祖父和现任格朗斯国王、利奥德三世的先父是亲兄弟,五十二岁的父亲和六十五岁的国王是堂兄弟,还是硕果仅存的一对堂兄弟。    父亲不免尴尬。“集体生活是有好处的,现在已经有在提倡。想想我少年时代,也曾经在骑士团混过……”    “男人和女人大不一样,亲爱的伯爵。”伯爵夫人摇摇头,毫不客气的指出这点。    父亲只好面朝女儿,转移话题:“你终于回来,有什么想要的,多多和我们提。”    格妮薇儿咬咬下唇,回应道:“我想要,参加祖母的葬礼。”    父亲赞许的点头。“这样,很好,你的祖母待你不薄。出殡的日子就在后天,你尽可以好好准备。”    “然后呢?”母亲插话。她有些挑剔的把格妮薇儿从上到下扫视一遍。“你打算这幅样子出门?让我尖刻一些说,死人的事情,始终比不上活人重要。你已经满十五岁,是时候,开始学着注意形象了。”    母亲的言辞犹如丢下一颗重磅炸;;弹:“与你同年龄的好些姑娘,都已经订婚。等忙完这几天,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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