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房秋实跟往常一样,天刚擦亮就醒了。
借住在别人家,多少要勤快些,免得被人嫌弃。
她刚起身准备去做早饭,田甜就跟着醒了。
田甜跟她差不多大,只上了个初中,毕业后就被家里逼着学裁缝去了,可从去年开始,扬江镇这边开始兴起手工地毯的热潮,田甜就没再去服装厂,而是跟着村东的马大姐织地毯去了。
她男人不在家,她也还没有孩子,所以时间大把,加上这年头电视机还算是奢侈品,一般人家买不起,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消遣,如果不去干活挣钱,这日子岂不是要过成白开水一样无趣?
这不,她见房秋实要做饭,就麻溜地穿戴整齐了打下手去了。
妯娌两个还算性情相投,一个淘米做饭,一个生火烧柴,时不时聊几句昨天的事。
田甜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了下来,她坐在灶膛口,半个身子探着看向在案板那里忙碌的房秋实,琢磨了好一会才问道:“秋实,我想问你句话,又怕你觉得被冒犯了。”
房秋实把拍碎的大蒜剁成蒜末,加上葱姜酱油和辣椒面,在油锅里一滚,倒上半勺醋,现做了一道凉拌黄瓜,给大家搭粥吃。
闻言抬头看向田甜:“嫂,什么事,你说,这里就咱俩,没事的。”
田甜讪讪地笑笑,目光顺着房秋实转身的动作,移到她的后腰和臀上,又纠结了一会,才开口道:“秋实,你还是个姑娘家吧?”
房秋实手上的动作一顿,筷子也差点掉地上去。
她急忙用身子一挡,拦住了即将落下的筷子,伸手拿回来放在碗上,这短短的一几十秒里,她心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
要跟田甜说实话吗?
她要是想离婚,不借助舆论的力量确实有点难。
况且,这是田甜主动问的,不是她自己嘴碎上赶着往外说的。
可这种事情,到底是有口难开。
于是她扭捏了半天,只是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田甜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实她们这些乡村妇女,有事没事都会聊聊别人家的八卦。
这一年来,聊得最多的莫过于,祝翠莲的遗腹子居然跟她姓祝,而祝苗苗居然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就是爸爸。
按理说,他爸早死了,当妈的怎么也不至于教孩子先叫一个死人啊。
后来田甜的婆婆一句话点醒了田甜,她说:“都说秋实嫁过来一年肚皮都没动静,可你们没发现吗,秋实那走路的样子,看着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鸿来不懂啊?”
这话已经够直白了,几个媳妇婆子聚在一起一打量,纷纷点头赞同。
可是这种事情,他们做邻居和乡亲的也不好说什么啊。
倒是田甜的婆婆,话里话外跟刘秀娘暗示过几次,却都被刘秀娘一个白眼给挤兑回去了。
再呛她一句:“我家鸿来可聪明着呢,等着吧,我家一定会有大胖孙子的。”
后来就再也没人多事了。
现在田甜这么问,只是因为昨天房秋实的那句“脱光了吸蚂蟥”。
她虽然睡得早,可直到后半夜都在琢磨这个事儿,这不,趁着清早没什么人,找她这个堂弟妹聊聊。
她也就旁敲侧击一下,能不能开窍,还得靠这个堂弟妹自己去悟。
田甜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一句:“秋实你是个实诚姑娘,可有些事情上不能太矜持知道吧?好些男人都是牲口,你不让他快活,他就要去找别人,回头还要说你不解风情,榆木疙瘩。”
说着田甜往灶膛里又塞了把柴火,起身喂猪去了。
房秋实站在水缸面前,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忙碌着。
心里却觉得有些可笑。
她也知道,田甜是好意,可是田甜并不知道,这事的关键根本不在她解不解风情,而在于早就有别的女人带着祝鸿来领略了不可告人的风情。
而田甜的这段话,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就是,说什么女人不让男人快活男人就要去找别人,这不是把男人犯错的原因直接归咎在了女人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