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人都静默下来,宝玉站在原地不动,黛玉也不好直接越过他走过去,一时到犯了难。正当黛玉想开口让宝玉让路时,从宝玉的后面突然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
“咦,这不是嫂嫂吗?怎会独自在这里?旁边还有一个男人,都怪我们没有仔细瞧瞧就过来了,扰了大嫂的雅兴。”二房的杨氏携了一位年轻的妇人站在那,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在那说话。
黛玉不知为何杨氏自她进府后,就一直对她表现出一些若有似无的敌意,通常都在小事情面前,黛玉看在眼里也懒怠与她争斗,便从未理过她。
只是今日她言语暧昧,说出的话好像是要给黛玉泼脏水,她再不能不理了。
“弟妹说笑了,这是我娘家表兄,刚我从花园想到厅里去,结果路也不熟。正巧在这遇到表兄,就想叫他给我指路,还没说上话你们就来了。既然你们到这了,也就不劳烦表兄了,弟妹就带着嫂嫂走一段吧。”
黛玉说完正想顺势上前走到杨氏跟前,哪知刚还呆呆的宝玉突然说话了,“林妹妹,你果然也成了鱼眼珠子。”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黛玉刚刚已经算解释清楚,只用和杨氏一块回厅里就好,现在他这一插嘴,叫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对她有敌意的杨氏面前将这事说清了。
杨氏这会已同那位年轻的夫人往回走了,黛玉又不认路,等她找到下人指了路回去后,夫人们所在的厅里已是一片凝重。
江氏的脸色正泛着铁青,黛玉暗叫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江氏面前。
见黛玉过来,厅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边,江氏只得问道:“黛玉,你刚刚做什么去了?”说完竟有些紧张地看着黛玉。
听江氏这么问,黛玉知道肯定是杨氏进来说了什么,她便将刚刚说与杨氏的话,又说了一遍。
谁知江氏还没什么反应,那杨氏却先蹦哒起来,“我明明看见你与贾府二公子面对面不说话,跟什么似的,我和姐姐过去了,那二公子还生气地走了。要是正常问路,贾二公子怎么会有此反应?你说是吧,姐姐。”
她旁边的那位年轻妇人,也接了她的话头说:“妹妹,别这样责问你嫂嫂,或许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在此说呢,我们不能这么逼问人家。”
她二人一唱一和,好像自己说的就是事实似的。这下不只是江氏脸色难看,堂上坐着的贾母脸也黑了。有人往她孙子和外孙女身上泼脏水,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很生气。
只见贾母一脸笑意看向杨氏姐妹,“两位小夫人,我记得我们贾府与杨府有过的交集并不多,不知你们是如何识得我家宝玉的?竟还能知道他们兄妹相处的模样。”
杨氏和堂姐杨初月面对贾母突然的诘问,并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她们专门派人去打听才知道的吧。
江氏见两人不言语,赶紧趁热打铁,假意帮她们解围。“老太君,想来杨家大姑娘应是在宴会上认识得贵府公子,她呀之前就……”江氏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并看了杨初月一眼。
杨初月被江氏一看,脸色一白,好似已经猜到江氏要说什么了。“她呀之前在宴会上识得我们沈家儿郎,还往我们府上送过一封信,让我知道了觉得不好,就还给她们府上了。这事杨夫人应该知道,待会她来了我们可以一齐问问,至于启儿媳妇,莫不是是听她堂姐说的,才识得贾府公子是何模样。”
江氏这话一出,厅里的人哪还顾得上黛玉,纷纷在那说起了杨初月的事。当初杨氏夫妇宠女儿是出了名的,后来不知怎的竟急匆匆将杨初月低嫁给手下的副将,众人还当奇事说了一阵。
现在江氏这么一说,到将这事对上了,一时间众人看杨初月都带上了别样眼光。官夫人的圈里就数八卦传的最快,不出意外的话,杨初月给男子写信之事很快就会传开,她们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世启的夫人杨氏见江氏为了帮黛玉,竟将之前的事都翻出来说了,不由更是气极。本来她针对黛玉说是为了杨初月,可到底还是因为觉得自己被沈府不公平对待了。现下在这个情况下,她终归更在乎自己,刚刚江氏的话里已经给她留了余地,她不能将自己也陷入这舆论中,于是趁人不注意赶忙离了杨初月身旁,乖乖站到江氏身后了。
经了这场风波,黛玉也无心再参加什么寿宴了,心思早不知飘向何方了。终于到了晚上宴席结束后,沈家的男丁也从外院传来消息,要接女眷回家去。
返程的路上,本来应该是沈鸿夫妇一辆马车,沈世喻和黛玉一辆马车,可江氏却让沈世喻和沈鸿坐一辆,自己去和黛玉坐了。
黛玉看到这一幕,知道江氏要和她说今天发生的事了,她不知道怎么瞒,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决定实话实话。
江氏听了黛玉的解释,倒是没什么情绪,只说:“我不管你嫁人之前有什么事,嫁人后该避就避吧。今日无法,我只是拿了一件让沈府丢人的小事,掩盖了一件丢人的大事而已,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虽然江氏并没有责怪,可黛玉听了这话,更觉羞愧,虽然整件事她是受害者,可毕竟是因为宝玉,才险些让沈府成了这次舆论的中心。她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要在看见宝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