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言虺凑过去问。
“没什么。”言知瑾板起脸,问,“你把自己拿来和蛇比?”
“我不是蛇吗?”言虺咄咄逼人。
言知瑾说:“它们只是普通的宠物蛇,你不是。”
你是神。你是比我和它们都要强大的生物。你只要一抬手,我和它们都会在世界上消失,甚至没有人会记得我们。
你和这样渺小的生物生什么气?
言虺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眉眼间的怒火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点头,回味着道:“嗯,它们只是普通的蛇,我不是。”
言知瑾看他完全冷静下来,放下心来,向门外走去:“我去洗个澡。你也去外面。”
“哦。”言虺漫不经心地跟在他身后。
靠门的爬宠箱里的黑王蛇把身体压缩成S型,上半身微微抬起,发出急促而恐怖的嘶嘶声。
言虺嗤笑一声,不屑的眼神完美传达出“你们这些普通蛇也和我比”的意思。
言知瑾把言虺安置在客厅,象征性地倒了杯凉水,嘱咐他好好等着,自己则上了二楼。
他不是那种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洗澡就只是清洁身体的方式,洗完就关水。
但这次,他洗澡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
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刚的事。
蛇是一种相对迟钝的宠物,即便共同生活再久,它们也不会像猫狗一样,对着主人摇尾撒欢。它们的身体构造也决定了,它们做不出太多人性化的表情。
举个例子,假如他触碰蛇的时候,手上沾了食物的味道,蛇可能会直接咬下来,一点意识不到这是它的共居人。
如果把黑王蛇和其他小一点的蛇放在一起,黑王可能会直接把其他蛇吃了,因为那些小蛇在它的食谱上。
即使养了这么久,那些蛇也不会主动讨要亲吻或者抚摸,顶多在它手臂上转几圈。言虺那种天天要人摸头的蛇,其实是蛇里的异类。
对于蛇们的小脑瓜来说,“主人”是个很复杂的词汇,可能在它们眼里,言知瑾只是一只会移动的树杈子。
言知瑾养了很多年蛇,家里常备着好几条蛇,每条蛇都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宠物箱里。他把某条蛇抓出来撸的时候,其他蛇可不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他对其他蛇的偏袒而勃然大怒的,只有这一条“蛇”。
言虺的脾气来得突然又热烈,角度还很刁钻,让他猝不及防。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言虺压抑情绪,自己给自己解释的样子,他就莫名想笑。
就像连日阴雨后突然迎来晴天,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他洗完澡对着镜子擦头上的水渍的时候,忽然看到镜子里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嘴角也绷成一条直线。
他吹干头发,本想和言虺说一声,再去喂蛇,却发现客厅沙发空荡荡的。
他心里一凉,快步走向蛇屋。
果然,蛇屋的门大开着,言虺站在猪鼻蛇的箱子前。
箱子门被打开了,言虺一只手伸向猪鼻蛇。箱子里的造景乱七八糟的,铺在底部的木屑被拱到一边,还有不少溅到用来做造景的木头上,猪鼻用来喝水的水碗打翻在一边,在箱子底部聚集成一个小水滩。
猪鼻蛇仰面盘成蚊香,大张着嘴,伸出舌头。
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味道。
寒意瞬间蔓延到他四肢百骸。
“你在做什么?”
***
言虺目送言知瑾走上二楼。
他知道言知瑾现在正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凭借他的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言知瑾身旁,还让他无知无觉。
不过他还是选择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等待。
言知瑾家的装潢简洁大气,没有多余的装饰,有点性冷淡的味道。
他眯起眼,用自己的意识向着狭窄的角落探测。
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味道。
他很满意。
旁边的蛇屋持续传来乒乒乓乓的撞击声。
言虺斜睨一眼,闭目养神。
屋内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还有清脆的玻璃被砸的声响。
言虺抱着手臂,往天花板看。
言知瑾好像暂时没有下来的意思。
他想了想,起身向蛇屋走去。
一进去,门口的黑王蛇就进入备战状态,压缩身体,猛地弹出上本身。
蛇头结结实实撞到玻璃。
言虺懒倦地扫它一眼,径直走向装着猪鼻蛇的箱子。
猪鼻蛇也把身体压成S型,威吓地吐出信子,甚至它还扁起了脖子,假装自己是眼镜蛇。它的身边是乱七八糟的木屑和打翻的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