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已入夜,赵氏祠堂之外也逐渐冷清,不闻人声,只有灵堂内的三只贡烛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火光,显得颇为阴森。
老农走后,披麻跪下的清瘦青年仍一动不动,仿佛一根干瘦的木头。
不过,这倒不是像那老农所猜测那样,是因为那落水后所得惊悸症。
其实那惊悸症根本就是名存实无,不过是蹩脚大夫诊不出赵宁得了什么病,而强行按的一个病名而已,真正的原因,是突然出现在赵宁脑海里的一本书。
一本名为《死簿》的书。
那本书自四日前,他不慎落水后,便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再无异样,但就是这样一本书,让他整日心思不宁。
因为书封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他的寿数,三日。
此外,便只有一行小字,“本书需一丝死气方可启封。”
“到底什么才是死气。”,赵宁睁开了眼,无奈的喃喃道。
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赵宁,而是顶着赵宁肉身的一名穿越者,只不过碰巧,真名也叫赵宁而已。
而那身主的父亲也根本不是第一位死者,真正的第一位死者不是别人,正是身主本人,否则,赵宁也没有借尸穿越的机会。
不过,这穿越的代价可真够大的,他大好一小伙子,一穿越过来便发现只剩下了七天好活。
而且,其中剩下的三天还是虚的,因为赵宁敢肯定,那搞死身主和他全家的玩意儿,今晚一定会再来。
凭借着身主的记忆,赵宁这几日早已理清了事件的起因。
这身主活着的时候也是一位顽主,从小身子骨弱,容易得各种怪病,家传的武功更是练了几年,连门都没入。
他父亲怕武馆里的那些人血气重,冲撞了身主,便也没将他带在武馆,而是养在了老家黄庙村,平日里偶尔和夫人回去探望。
那日,身主跟往常一样,跟村里的小孩子打成一片,带着他们一起去村后的小河里摸蟹子。
结果,身主不慎卷入乱流之中,那小河虽不宽,但水倒是深的很,身主就这样被淹死了。
看似是一场简单的意外,但赵宁翻阅身主记忆时,却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身主临死前,曾在河底的水草里,看见过一方青黑色的人形石雕,那石雕模样古怪,面上的笑容却是栩栩如生,仿佛像是在等待着身主的到来。
事情蹊跷就蹊跷在这,一般来说,人要是淹死,死前一定会猛的胡乱打水,而且头也一定是朝上的,哪里还会睁开眼睛去看水里有什么东西。
而且,身主之所以敢带着那些半大的孩子一起去摸蟹子,就是因为身主的身子骨虽然弱,但水性还不错。
村后的那条河,也不知道被他游了多少遍,从未出过什么事,也从未在水里见过什么别的东西,唯独那天。
那副死前的画面里,身主很明显是主动潜水下去的,只不过在看到那副诡异石雕的一瞬间,便着了道,现在想来,或许身主就是那时死的。
再后来,记忆便是穿越而来的赵宁的了。
那日恰逢赵秋意回家探望儿子,结果瞧见几个孩童在河边哭闹,当下连忙过去问,以为是哪家的孩子落水了。
结果,一问才知,落水未归的正是自家幺儿。
那可得了,赵秋意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凭借着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磨功夫,轻松的从水里捞起了赵宁。
然而此时,赵宁身体里的主人已经是换了,只不过赵秋意并不知晓而已。
赵宁在岸上醒来后,便发现了脑海里的那部书,还有一旁同样被带上来的青黑色石雕。
不过当时赵宁并未在意,刚刚穿越而来,原身里的记忆太过庞杂,使得当时的他还处于迷糊状态,连话都说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秋意事出从急,便随便给他找了个行脚大夫看病,但在那大夫开了几服药后,赵秋意便匆匆的回了县城,那石雕也随之不见。
再之后,便是三日中,兰溪县城里出的这摊子大事了。
刚开始时,村里根本不敢让赵宁去城里,毕竟大家都知道他身子骨弱,去参加丧礼的话,指不定又被冲撞到。直到连他大哥都死了后,一家人无人收尸,这才放赵宁去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