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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易圳凶过,代薇愣愣地收回手,在他的冷视下变乖。

不哭也不闹了,甚至反过头跟警卫队的人道歉,然后自己默默跑回房间。

接下来几天里,她变得十分收敛。

偶尔会到玛格丽塔家串串门,大部分时间都猫在地下室,画画、玩手机、推敲婚礼细节。

总之,是尽量消失在易圳的视线范围内。

每天与男人见面的机会,只有三餐时间。

不会赌气不吃,或者去玛格丽塔家蹭饭。因为知道易圳不喜欢。

于是一到饭点,她准时坐在餐桌前。

不撒娇,不矫情,不敢提出要求,也不再聊一些杂七杂八的话题,单纯安安静静地吃饭。

在这段关系中,易圳无疑是强势的一方。

他掌握主动权。

所以代薇会跟随他的态度进或退。已经试探过,摸清了哪里是他的底线,就没理由更加放肆,令他讨厌。

那会搞砸这一切。

两人一夜之间打回最初的状态。

他冷漠寡言,她唯唯诺诺,仿佛她不曾显露不完美的本质,刻意保持距离,好像他们从未亲密过。

这种虚假的陌生感,一直僵持到易淏与玛格丽塔的婚礼前夕。

……

晚上十点,代薇组织手下的人一起开会。

由她率领的团队有十人。

其中,摄影、摄像、司仪、跟妆并称为团队的“四大金刚”。另外还有搭建组长四人,再加一个音响师,一个灯光师。

每场婚礼地点与规模不同。

除去司仪以外,其余九人会去到当地,再临时组建各自手下的团队。

例如,在当地临时组团布场中的几十号人,通常会分成四队,分别归四名搭建组长负责,各司其位。

临时团队不会与代薇对接。

唯有这十人小团体是永久搭配的。

无论在国内工作室还是婚礼现场,他们都是她全权统辖的得力部下。

“玻璃花窗的部分我画了改良稿,记得尽快安排定制;灯光这边明天给个方案出来,其他就没什么了。”

代薇歪坐在梳妆台上说。

开会地点就在她的地下卧房。

其实空间不算小。

但女人的东西实在太多,能坐人的位置明显不够,十个老爷们儿挤在一起,多少显得滑稽。

“黛露,你这怎么连个会议室都没混上,烟都没得抽。”调侃的人是摄像石头。

大家搭档多年,熟悉到没有半点拘谨,私底下开会也是热闹得很。

“你好意思说?”代薇白他一眼,“看看你彩排礼拍的玩意儿,人家新郎浅褐色眼睛,硬被你阴间技术搞成蓝色!”

众人开始偷笑。

石头委屈:“绝对不怪我,都是打光问题!”

灯光师立马摊手:“打光不得衬托妆容嘛,肯定是跟妆的锅!”

懒得听他们拌嘴,摄影点仔掏掏耳朵打断吵闹:

“对了,明年圈里颁奖盛典的提名人选出了吗?”

“还早呢,往年颁奖都是八月中,提名估计七月底。”

“今年怎么着都得有咱黛露了吧。”

“肯定啊!”

“再没有就黑幕了。”

“不慌啊黛露。”跟妆阿金佯作安抚,“要真没有兄弟几个给你颁!要奖杯有奖杯,要横幅有横幅!”

代薇有气无力:“……我只想顺利搞完这单,还能有命活着回去。”

而不是被当做小偷遣返回国。

或者死在老毒物手里。

司仪老成扭转话题:“诶黛露,搞完这单咱们怎么庆祝?”

“别问,问就是雪花百威大乌苏,喝就完了!”音响师接上话茬,还顺带伸出一根手指说,“黛露的答案就是,一、直、喝!”

卧室内,众人插诨打科的笑声不大。

但也很明显。

明显是一群男人的声音。

易圳站在门外,正欲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唇线紧绷,薄翘黑睫难以遮蔽眼底硬沉的冷。

会议迟迟没有结束。

他也没有离开。

过了一会儿,女人突然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关上门,她站在廊内伸展肢体,活动了两下筋骨。

她大概想到古堡外面透口气,可能还想抽根烟,也说不定议程结束会跟那帮男人去喝酒。

她不是喜欢一直喝吗?

可是她蓦然顿住。

“易圳……?”

细心留意到隐于暗处的影子,代薇不确定地小声低唤,“是你吗?”

这女人太胆小,不想再见到她哭咧咧的样子,令人烦躁。易圳这样告诉自己。

因此从黑暗中缓步走向她。

又偏偏停在门口,疏淡地瞥她一眼,嗓音有些许刻意刁难的讥诮:

“怎么,不请我进去?”

这样孩子气。

代薇赶紧侧身让开,并不介意他的有意为难, “没没没,你进来呀。”

她足够包容。

男人却愈发不爽。

“我似乎没有给过你权力。”

他眉眼锁着讽刺,薄唇微翕,尖锐的字词近乎滴淌攻击性,

“准许你把别人带进来。”

进来哪里?

他的古堡,还是她的房间。

易圳没说。

代薇咬了咬唇,在他孤清的眼神里稍稍顿悟,应该是后者的意思。

“那个,开会时间拖得比较晚,我想着如果我离开这里跑去找他们,你可能会不高兴……”

她看上去有一点疲惫,但仍然耐心,“因为上次的事情惹你生气,我不敢随意去书房打扰,实在没办法才选在这里。”

是不是真的不敢,还是在欲擒故纵。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男人真的为此而感到芥蒂,吃醋也好,占有欲也没关系。谁更在意,谁的底线就更退一步。

他的底线,代薇试探过两次。

她想要易圳成为自己事业上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