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子这般写明,是因她听苗壮家的言语间,是钱氏兄妹这事,是瞒着傅远。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傅远哪天知道了此事,发了怒亦或是提及问了此事,也无关乎她的事情。这一切是钱氏之所为。
毕竟钱氏之所为,应许是无事,几句了之。而她,怕是大事了,兴许还会落个管家不利之名。她犯不着,为了钱氏兄妹担这一险。
“姑娘,这舅爷月月来打秋风,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木槿想起钱舅爷那个行样,就觉得人要是厚脸皮,当真是极难缠。
“不懂得适可而止之人,终究只会自取灭亡。”傅之婉轻了地说道。
木槿从此话中,受到了启发,眼睛一亮说道:“姑娘,要不咱们将此件事情,告之老爷吧。”
“这说来是不好。如果不是让我们管家,我们也不知晓此事。而且这银钱,也不是从我们囊中来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傅之婉微微摇头说道。
她只求能够自保,并不想徒惹什么事情,反而添了心事,费了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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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采芬遣人来传了书信,说是听闻近日京城中颇为流行长蛾眉和梅花妆,邀她前去倪府嬉玩。
傅之婉到了倪府,两个人正要互相玩闹着,给彼此上妆描眉。取过来妆奁才发觉,圆菱盒中的铜黛已是用尽了。
本打算让木槿燕儿她们去绘芳阁去买回来。可两个人又想瞧一瞧,新鲜的胭脂、花钿之类,就干脆叫了马车,亲自坐车去绘芳阁采买去了。
绘芳阁在东昌府城西,斜对街处,新开了家艺坊,名字颇为易俗好记,就为“曲乐坊”。因是新开张的缘故,又是一家艺坊,因此门前停靠的车辆、马匹纷至沓来。
傅之婉与倪采芬两人接连下了马车,就被周匝的喧哗声给吸引住了目光,寻声望过去,正是绘芳阁斜对街的曲乐坊。其门前来往之男宾,可谓是应接不暇。
“这曲乐坊怎么开在这儿了?上次奴婢来替姑娘买唇脂,还没见动静。”木槿与采芬的贴身婢女燕儿说道。
倪采芬听了这话,略微勾了唇角,向着之婉几人说:“要我说啊,这艺坊开在这胭脂铺子对面也好。见着了那艺坊门前趋之若鹜的男子,知道他们为的是艺坊中那些美姬。于是,进到胭脂铺子中,好好采买置办胭脂妆粉,美美地妆扮自己。让那起有眼无珠的人瞧瞧,硬生生错过了怎样的美色。”
傅之婉笑望着采芬不语。这话直白赌气,是采芬姐姐这般,俏皮可爱之女子会说的了。
采芬话说完了,咂摸了一番,又反意过来说道:“不对,却也不是了。《战国策》中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就日日只想着去艺坊楚馆的男子,又何必去为他妆容呢。……唉,我都不想进去采买胭脂妆粉了。”
傅之婉听了采芬之论话,不禁笑道:“姐姐,‘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哪里有说‘悦己’之人就一定只是男子了。这“悦己”之人也可是女子自己。女子为取悦自己,因而美美妆扮,岂有不妥?”
采芬听后,豁然开朗,拍掌说正是这样。
“那咱们还不快进阁中,看看妆粉花钿。然后回去画长蛾眉,点梅花妆。”傅之婉挽着倪采芬的胳膊,莞尔笑道。
“好,咱们快进去吧。”采芬点头笑道。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绘芳阁。
斜对街的曲乐坊门前。
孟珩提步就要进坊内,却听见身后的崔吉轻声喊道:“爷,快些走。奴才看见倪大姑娘在对面的绘芳阁门前,咱们快些进去。否则让她知道了,您又要被太师训了。”
“倪大姑娘?”孟珩不禁脚下步子迈得快了些,“她没看见咱们吧?”
“没有”崔吉忙回道,“她只是和一个容貌甚是秀美好看的女子说笑,并未留意别处。”
孟珩听到秀美好看四字,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位前些日子,刚见过的清丽佳人。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向斜对面的绘芳阁门前。
果然如他所想一般,就是倪府莲池画舫所见的清丽女子。嗯……他今年过夏,将要娶进门的世子妃。
“诶……,爷,您别看啊,要是被倪大姑娘看到就吓人了。”崔吉着急地阻拦道。
“你也觉得与倪大姑娘说笑的那位姑娘,甚为好看?”孟珩挑眉问道。
崔吉点头不迭,诚实回答:“甚是好看。奴才今日才知道,东昌府竟然有这样好看的女子。”
孟珩微勾薄唇,一顿,才说道:“她,你早就知道。”
崔吉满脸不解。
“她,就是傅三姑娘。”孟珩笑道。
崔吉顿觉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