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闫英故作镇定，她冷笑一声，“沈，沈楠，你，你别拿这种玩具刀吓人，你骗谁呢。”

她吞了吞口水，努力不露出心头胆怯，“沈楠，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你别这么当真好不好。”

旁边站着的跟班底气上来，你看，闫英都不怕，沈楠就是在吓唬人。

“沈楠，你真有种啊，你等着，之后有你好受的。”

说实话，被沈楠压在身下的闫英心底要把这个跟班骂死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敢激怒沈楠。

沈楠冷笑一声，看着身下闫英的目光愈发深沉，“我不敢！？”

“那就来试试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只瞧见她高高举起的右手上的那把小刀，这一秒，时间似乎被按下暂停，夕阳的余晖撒下来，令小刀刀刃处反射出丝丝光芒。

看着这幕的所有人，有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那把刀已经落下，刀口插在闫英胸口，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刀口溢出，握着刀柄的沈楠笑得愈发开心。

声音在树林中回荡，渗到骨头发寒。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那三个女生被吓得撒腿就跑，连滚带爬地边哭边喊，鼻涕眼泪流一脸。

沈楠弯腰看着闫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以后，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听清楚了吗。”

闫英眨眨眼睛，说实话，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沈楠那一刀不是插在自己心口吗，自己不是死了吗。

我...

我还活着？

此时她的思绪一片乱麻，可当再对上沈楠视线上时，却被激得一片灵醒，该如何去形容这双眼睛，里面一片虚空，便是连自己都会消失殆尽的虚空，而从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惊得她打个冷颤。

她甚至是带着几分惶恐地回答，“不，不会的，我怎么敢招惹您，以后谁要是敢和您过不去，那就是和我过不去。”

过度惊恐使得大滴大滴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身上一点都不疼。

这个时候，闫英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这一事实。

对于跟着父亲颠沛流离多年的沈楠来说，这所学校里的霸凌手段简直幼稚到可笑。

所谓的承德中学，真不知道承哪门子的德，好想逃离这里，离开这所学校，觉得便是和父亲窝在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也是开心的。

可，现在不行。

她已经被记到魏家户口上，她不能惹事，这样的生活真是无趣。

沈楠甩了甩手里的红墨水，拿出张纸擦手顺便将那把假刀收起来。

弯腰捡地上的书，突然发现不对劲。

等等，林子里还有人。

沈楠后退两步，终于看到站在树后的祁凤钰，两人四目相视，皆愣了一下。

“你和她们，一起的？”沈楠率先开口问道，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祁凤钰。

虽然对方在承德中学里是风云人物，可碍不住沈楠实在不关注这些，半个月前的相遇，她早都忘了。

“不是呦，我只是来看热闹的。”祁凤钰实话实说道，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沈楠面前，满脸都写着兴味十足。

若是别人知道自己被霸凌时，旁边还有看热闹的人，是怎么都不会给出好脸色。

可沈楠不会。

也正如祁凤钰猜想的那样，即便自己都走到她面前，沈楠也只淡淡瞅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捡散落在地上的书，准备离去。

祁凤钰哪里肯就这么算了，趁她不注意伸手将那把小刀拿过来，努力注意不让手指沾到红墨水，“原来是伸缩刀，你怎么还随身带这玩意。”

沈楠一点都不想回答，可一时不慎刀子被对方抢走，却有几分无奈。

“我带这种东西很稀奇吗，毕竟我这样的人在你们学校里被霸凌，是很正常的事吧。”

祁凤钰把玩着手里小刀，伸手递回去，她盯着沈楠的眼睛，果然没有在那里看到愤世嫉俗，里面依旧是从头至尾都如常的平静。

果然，这个人很有意思。

“你是祁凤钰？”到这会沈楠终于认出她来，眼中情绪才有一丝波动。

“难为你还记得我呀，半个月前帮我把手机送回来，谢啦。”祁凤钰笑弯了眉角。

“也不是我送回去的，你该谢的人不是我。”刚才说话间，她已经将散落在地上的书收拾好，刀子也拿回来，这次是真不打算和祁凤钰继续纠缠，抬步要走。

“当我的朋友吧，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他们欺凌，虽然你总有方法对付他们，但说实话，很烦吧。”

沈楠脚步一顿，回身对上祁凤钰，她之前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对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精致漂亮的女生。

明明都是相同的校服，穿在对方身上却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散落在身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满是跃跃欲试，里面没有善意也无恶意。

对她来说，现在的沈楠就是个有趣的玩具，说是做朋友，不如说是把她当成一个乐子罢。

而且这一点，她可是丝毫没有掩饰，更或者说就是正大光明地让沈楠知道。

将选择权交到沈楠手里。

沈楠是如何想的呢，她会感觉到被冒犯吗。

答案是没有。

因为对这时的沈楠来说，承德中学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那么面对一群找事的人和面对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会选择什么。

她对自己被别人视为玩具这点，根本不会在意。

沈楠甚至会对自己还有那么些价值感到欣慰，至少这么点微薄价值能让自己不用总是处理这种事。

于是，在面对着微笑看着自己的祁凤钰，沈楠提起嘴角，勉强露出个和善笑容。

祁凤钰再次笑出了声，“阿楠，以后请多多指教呦。”

面对有些亲昵的称呼，沈楠非常不适应，但终究没有反驳。

过去这么多年，沈楠的确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答应祁凤钰的靠近，如果当年她们两个从头至尾都是陌路人。

那么，现在她们会不会过得更好一些。

然而下一秒，沈楠总会为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感到好笑，因为至少对她来说，答案从来只有一个，不会。

毕竟那段因祁凤钰的存在，而璀璨如宝石的记忆，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

但，令人讽刺的是。

即便现在沈楠说的再信誓旦旦，也无法否认，当年，否定这一切的人，正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