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认得这张脸,他在任务中介的档案上见过。当年他入行的第二个任务,就是从所谓的天与暴君那截下的。
“天与暴君?啊……忘记清理档案啦。我联系不上他很久了,大概是死了。”
孔时雨笑眯眯地解答委托人的疑问:“您的委托与咒术界无关吧,请术师不合算。正好,我这边新添一位杀手,技术好开价低,要指名试试吗?”
沉默站在一旁的织田作之助突然开口:“天与暴君是谁?”
孔时雨挥挥手,没告诉他。
织田作之助不免私下留心了相关情报。他入行时这位传说中的天与暴君已经销声匿迹,听同行提过几句什么暗杀咒术界最强术者,就没再了解过。干这行突然人间蒸发很正常,没人会去深究同行在吃牢饭还是移居地狱。
织田作之助从不接咒术界相关任务,不止是他,这是杀手界心照不宣的规则——非术师不与那个世界接触。
原因无他,邪门而已。
看不见的咒灵邪门,据偶然打过交道的同行说,咒术师也是一个比一个邪门。
感觉是群神神叨叨的家伙,织田作之助脑补了新年参拜时强卖御守给自己的巫女形象,把巫女服上的脸置换成档案上的证件照——单看脸是俊美的那款,与巫女服不算太过违和。
因此,当传说死去已久的前辈惊现网络,甚至和他讨论家庭话题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很平静。
因此,与证件照上几无二致的脸出现在眼前时,织田作之助第一时间认出了前辈……
的儿子。好吧,认错了。
解除误会后,伏黑惠与织田作之助坐在咖喱店的台桌后,当前并非饭点,店内只有他们二人。
“我想知道甚尔的事。”天与暴君的儿子问道。
“前辈啊,”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从回忆中脱身回答少年的问题:“我其实不太熟。”
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将他错认成甚尔。伏黑惠了然地点头,说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他……很关心你的生活,你被监护人买回家,每个月和监护人只见面四五次,还有早早开始做任务赚零花的事都告诉我了……”织田作之助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网聊时看过甚尔描述儿子现任监护人的话之后,织田作之助当时是这么回复的:[现任监护人似乎不太上心。]
买回家,见面少,做童工,都不是能让人有好联想的形容。
甚尔回复他的下一句话是:[已转行,你不行。]
……这话的意思是,前辈其实比现任监护人的行为更过分。
糟糕,已经把对前辈不利的事说出来了。
话说他为什么要帮前辈说好话呢?明明前辈做过比上述行为更人渣的行为。
是直觉吧,总觉得前辈对儿子有几分真心。
织田作之助为自己的行为找好理由,改口道:“他问了我很多,现在应该和你的另一个监护人关系不错吧。”
伏黑惠:“……”
好到要钱求包养的水平,而且抛下三岁的他离开,现在还用他的钱在外面浪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嫌弃五条悟照顾不周?
伏黑惠欲言又止,又转念一想,甚尔似乎对五条悟偏见不小,这样反而显出昨天跟五条悟要钱示好的可贵了。
虽然两人脑波没对上,织田作之助直觉说好话的目的达到了。
“还有一件事,前辈,”伏黑惠偏头,深海般的眼睛与织田作之助对视:“是指哪方面的‘前辈’呢?”
当然是杀手方面的——直觉上,这件事不能告诉伏黑惠。
“……做父亲方面的前辈,”织田作沉默一阵,转头盯着伏黑惠说道:“我今年23。”
没看出来织田先生这么年轻,不对、这不是重点。
伏黑惠看着织田作之助眉毛不抖一下直直盯着自己看,就差把“我没说谎”写在脸上的表情。
演技用力过猛了,织田先生……
伏黑惠用制服高领遮住抽搐的嘴角,出于礼貌没有戳穿:“多谢你,织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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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辞别织田作之助,他没忘记这次来横滨还有公派任务,估摸着差不多走完程序就离开了咖喱店。辅助监督的车还没到,先等来一个疑似流浪汉的人向他跑来。
来人穿着一件破布似的斗篷,斗篷的兜帽垂下一片阴影,遮住男人的脸,一小截白发从领口漏出,斗篷内散发出浓腥的血气,兜帽随着动作向后垂落,露出疲惫不堪的脸,只有眼睛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