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来时,剑池旁比她更早来了一个小少年,他依旧是一身稍嫌短小的黑衣、草垫布鞋,盘腿端正笔直地面对着剑池,他本就瘦瘪,更因为缺了双臂直杆杆一截,显得怪异而病态。
顾君师认出他来,正是鬼婴。
“鬼婴”正经算来并不是他的名字,他一出生便无父无母,自不会有人给他起名字。
只是当他长得年岁大了些,周围一些知道他来历的人一见到他便叫他鬼婴,起初他以为这是他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它只是一种别人对他厌恶避讳的称呼。
顾君师见他坐在洗剑池旁对着池中的剑冥想感悟便知道,他这是拜入了九吞山,应当……还找着师父了。
剑修一般需要顿悟剑意方可修行,想必没人指点他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顾君师有些好奇他一个身残眼盲的五灵根是怎么发迹的,跟未来是龙傲天的小娇夫相比,他的人生从低谷绝地翻身就很励志了。
她没有打扰他,她看到旁边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剑器,这都是剑修们练废掉的剑,或者年久破损的剑,全数乱七八糟地堆放在这里,时间久了也积累成了一堆废铁小山了。
她的任务就是将它们搬到剑冢去。
她估摸着一个普通人的力气,一次性十几把的量,大抵天黑前就能够完成。
中午时分,堆积的剑山已被她搬走一半多了,她瞥了一眼一个上午都端坐在冰冷寒池边的小家伙。
身为杂役,她们做任务的时候有标配一顿工作餐,关于这一点大衍派还算人性,只是她如今不需要吃东西,这瘦成竹竿一样的小家伙也不需要?
“饿吗?”
这是她来这么久,第一次跟他开口讲话。
鬼婴耳朵一动,虽然看不见,他却早就听到周围的动静了。
她在搬运东西,应该是铁器一类的沉重物,但她脚步轻盈,来回无数趟不停歇,却连呼吸都不曾凌乱一下,他心中有了判断。
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但这个不普通的人,却是一个杂役,因为他知道,在大衍派只有杂役才会做这种粗重又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