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之前还嚣张吃人的东西就被灭得渣渣都没有了。
“对、对不起,你是不是中毒了?你痛不痛啊?”
花绿看到他手上那个被排刺戳出的密集血洞,整个平整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丑汉用干净的手背轻轻地擦过他眼角渗出的泪水,淡淡道:“别哭,没有中毒,这种伤已经好了。”
好了?
这种话拿来骗三岁小孩还行,可他快六岁了,根本不信。
花绿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低头一看,咦?那些血洞好像真的痊愈了,除了稍微干涸的血迹之外,上面连一层皮都没被蹭破。
“为、为什么?”他讶道。
丑汉抱着他继续朝前走去:“小孩,我既敢闯这片酆都禁地,便有必然的把握,人在做事之前,便得先对自身评估准确,鲁莽跟一时冲动的行为,或许能幸运一回安然无恙,却必然保不了你长久无虞。”
花绿若有所悟:“你是说,只有等自身强大了,才能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理解得很好。”
他的声音真的跟他的长相不一样,清冷缓慢的声线一旦压低,震动的频率便发生了变化,莫名有种叫人受宠若惊的感觉,就好像被他特殊对待了一般。
“是你教得好。”
花绿经这一打茬,便忘了先前的惊吓,脸蛋儿终于恢复了一些红润。
“读过书吗?”
“我识字的。”
他接话接得很快,生怕被人看低了。
“识字归识字,书还是得多读,书的内容它不一定能够让你了解人生,但却能增加你人生的深度。”
他歪着头:“你是先生吗?”
“自然不是,但我可以给你当先生。”
花绿有些不满:“不是说给我当爹的吗?”
“你既有亲生父母在世,又何必去认别人?再者,我也有孩子,自然便不能给你当爹了。”
听到他说这话,花绿直接就气红了眼睛:“你有儿子了?”
丑汉道:“我也不知道是儿是女。”
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不知道?
忽地,花绿想到了什么,好像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了,他顿时同情地看着丑汉:“你是不是也被你的道侣给抛弃了呀,她也大着肚子跑了?”
丑汉视线怪异地看向他。
这孩子知道的事情倒是挺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猜想到这些。
他扯动了一下唇角,漠然的眸色加深,淡声道:“我找了一个人整整七年,你说,是不是要等我将整个修真界翻个遍,或者颠覆一切黑白正邪,叫他再无藏身之地,这样他才会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
花绿这些年也听过不少人在八卦某某仙师跟某某女仙翻闹了,可还真没有谁像他这么大口气,一开口就能将天都顶破了个洞。
他可真能吹。
“那个,爹,不,叔,就你现在这种心态,就算最后找着了你的道侣,你们也和好不了。”
丑汉没有跟他争辩,他找人与和好一事有无直接干系,只问:“哦,你说说,我什么心态?”
花绿抬起下巴,肯定道:“想将人关小黑屋的心态。”
关小黑屋这事他当年可遭遇得太多了,每次他犯错捣蛋那人对他不打不骂,直接就是一顿禁闭伺候。
所以,他一看丑汉这冷静又危险的眼神就知道。
丑叹愣了半晌,才道:“人小鬼大,倒是什么都知道。”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朝前走着,那在别人眼中无疑是龙潭虎穴的魔窟林,却是半分都影响不到他们。
但越进入林子深处可见度就越低,且没有一点声响,丑汉感觉到怀中的小孩在轻微发抖,便问:“怕黑吗?”
“不怕……吧。”
“你说,是忽然看不清东西难受,还是自己一个人被关在黑暗之中难受?”
他的话引着花绿去思索:“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吧。”
“那是一个人难受,还是黑暗难受?”
“一个人。”
“那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之中,你可以闭上眼睛,就像平时睡觉一样。”
花绿攥紧他的衣襟:“叔,你千万别松开我哦。”
丑汉叹了一声:“花绿,男孩子别撒娇。”
花绿以前大多数时候并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据说他出生时便不会哭喊,一个月便开了智,后来跟花皆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比花皆小,但主意却比他更大。
可现在,被丑汉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像一个小孩子要糖一样。
他脸色涨红:“我、我才没撒娇呢,我就是担心如果你放开了我,那我就得被那片林子里的荆条拖走了。”
急巴巴地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还有,我不叫花绿。”
这个巨丑难听的名字他坚决不承认是他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一盏幽煌的灯光慢慢地飘了过来,同时一道尖厉的叫声突然传响小半方林子:“啊他回来了”
只见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埋着堆积如山的尸骸枯骨。
围绕着巨坑的边缘茂盛而粗壮的荆棘条则卷缠着许多垂头搭脑的“尸体”。
他们大多数身上都混杂着人类与异族的特征,比如人头鹿身、人身牛头或尖角长毛等等。
这些异类都是被驱逐到这里面,然后被这些毒荆棘当成了养料,不断地汲食着他们身上的一切来成长、变异、进化。
朔方城
穆家大小姐带着穆南雪、花皆单独去见了顾夜堇。
“夜堇。”
穆家大小姐一边朝人走去,一边将头上的帽檐摘了下来,顿时一张芙蓉妖俏的极美面孔露出。
花皆看愣了眼。
原来世人传闻不假,穆家大小姐的确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