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慧老师是个很好的人。

“梁清清”从小身体不好，说起运动，她似乎只有芭蕾这一项。然而她身体确实不太行，即使再喜欢，也没办法去参加比赛，尽管她跳得很好，她也只能跳短短的一会儿，便大口喘息。像是昙花，只是一现，像是烟花，不过一瞬。

钟慧老师觉得，她跳舞时像是坠落人间的精灵，心中惋惜她不能负荷的身体。

那天，钟慧老师找来了隔壁兴趣班弹琴最好的学生，想圆她一个在舞台上绽放的梦。

钟慧老师用心地布置那个小小的舞台，期待着那个小小的人儿。

舞台上，一束亮光照在“梁清清”的身上，钟慧老师默默给她打气。

音乐声起，这间屋子里，只有三个人。

一舞者，一乐者，一观众。

一曲终了，钟慧老师站起身来，激动地鼓掌。

只有两束光。

一束照在弹钢琴的赵翎身上，一束洒在“梁清清”的身上。钟慧老师站在黑暗里，默默地守护着这份光。

钟慧老师走上了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

“挑一个吧！”

小赵翎不解，看着“梁清清”。

“梁清清”准确地从一把糖里挑出橘子味的那一颗。

“小家伙，口味还真是专一啊！”

钟慧老师笑了笑，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累不累？”

“有一点儿！”“梁清清”吐了吐舌头，笑得很开心。

钟慧老师转向赵翎，将手里剩下的糖都给了赵翎。

“你弹得非常好，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位钢琴家。”

“她只有一个。”赵翎指了指“梁清清”，他觉得自己不能拿这么多。

“谁说的？”钟慧老师从另一个口袋又掏出一把，全是橘子味的。

“我还不了解她？水果糖只爱吃橘子味的，每次跳完舞都要吃，我早就准备好了。”

……

梁清清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罐糖果纸。

关于钟慧老师，她查到了一些。

钟慧老师去世后，“梁清清”每年都会去看她。今年是个例外，因为，她来了。

她不知道这许多事。

只是，“梁清清”为什么没有跟她说过呢？

或许是觉得斯人已逝，或许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能见到钟慧老师，又或许，“梁清清”觉得，如今活在这里的是梁清清，她会有认识的朋友，师长，这是自己的事，无需跟她提及……

梁清清去了钟慧老师所在的墓地，墓碑上的人笑靥如花。

这么年轻！

静默了一会儿，她坐回轮椅。

梁辞的助理高曲走了过来，在后面推着梁清清的轮椅。

“梁总已经给您预约了医生，时间是晚上七点，梁总现在还有事要处理，不能过来，但会在六点前赶回来。”

“好，我知道了。”

比起异世界来客，失忆这个理由明显更容易让人接受。

梁清清打了个哈欠，以后若是有人怀疑她，就用失忆来解释好了。

不过，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什么人会怀疑她吧！

另一边的赵翎，一个人窝在房间里，默默地将那个片段放了一遍又一遍。

跳舞的人，弹琴的人，还有最后响起的掌声……

本来这是放在钟慧老师那里的，后来一直放在兴趣班的一个储物箱里，是赵翎将它找了出来。

赵翎打开电脑，输入了几个大字——多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