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璞很不情愿的跪下了。
这一跪,就是三四个时辰。
张道虚仍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这一整个白天,就这么跪过去了。
赵玉璞腿都跪的没知觉了,李道虚还没有让他起来。
夜半三更时。
屋门终于打开了,赵玉璞抬头看了一眼,正是自己的师父张道虚。
张道虚没好气道:“不是喜欢做官吗?回来做甚?”
赵玉璞表情认真:“徒儿还想孝敬您老人家。”
“呵……”
张道虚自然不会信这句鬼话。
他向前走了几步,坐在台阶上:“说说吧,为什么回来。”
赵玉璞也不说假话了,他将这几日在山下的事说与张道虚。
宋温都来了…………张道虚抚了抚胡须:“看来皇帝对道家下山的事还是挺看重的。”
赵玉璞的腿跪的有些累了,他微微摇晃,放松自己的腿步。
张道虚看到了这一幕,他拍了拍身边的台阶:“跪累了,就坐吧。”
赵玉璞:“师傅我不累的。”
“当时不让你下山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听话?”
张道虚白了他一眼:“坐吧。”
“那徒儿谨遵师命啊!”
赵玉璞笑了笑,站起身子拍了拍腿,坐在张道虚身边。
“知道为师当初为什么不让你下山了吗?”
张道虚语重心长的问道。
赵玉璞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因为山下太危险,官场太黑暗了,阴谋诡计太多,徒儿还拿捏不住。”
张道虚笑了笑:“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原因,但不是主因。”
“那主因是?”
赵玉璞有些迷惑。
张道虚并未回答他的话。
“徒儿,为师问你。”
张道虚撑着脸看着天空:“立心境准备立什么心?”
赵玉璞实话实说:“徒儿还未想过此事。”
立己身愿太俗,立天下愿太宏伟,立他身愿,又不知为谁而立。
那么就只剩下信念了。
其实,赵玉璞挺想要立信念的,但又不知立什么信念。
很迷茫。
“世人求名利,且羡长生,道人却只修清净。”
张道虚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现如今的世道浮华污浊,那些老儒生狗屁不通的规矩大于了世间所有的道理。”
“贪官横行,奸臣当道的时代中,人的心最容易变坏,因为这样一个时代,只有心坏的人才能活。”
“修道在正其心!”
张道虚扭头看向赵玉璞:“不让你下山,是因为我怕你的心脏了。”
赵玉璞微微一愣,俄顷,他同样看向张道虚,内心坚定如磐石,脱口而出:“师父,你尽管放心,我的心永远清净如水,不染污浊。”
山下事,便就是心中事。
在那件事上,赵玉璞没有选择妥协,他在这浑浑噩噩的世间,坚持着自己内心的道理。
张道虚眯着眼笑了:“你们这一众师兄弟中,我唯一看不出来你的心中所求。”
他想说的是,赵玉璞的心思很难猜。
“你师祖当年告诉我,你是武当大兴之人,让我将你留在武当。”
张道虚伸出手,摸了摸赵玉璞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武当也留不住你了,明日就下山去吧,你的道在天下,不在武当。”
赵玉璞愣住了,前些日子不是不让他下山吗,怎么今日…………
“道家讲‘自然而为’,现如今的乱世就是‘不自然’,去吧,带着自己的心中道理去将这个世道清洗个干净。”
张道虚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