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仪目光从她的脸庞往下扫去,落在那张便签纸上,然后接了过去。
舒锦时递完便签收回手,补充说明:“这串数字既是我手机号,也是我微信号。”
言外之意就是既可以给她打电话,也可以加她微信,怎么方便怎么来。看她那模样,就好像压根儿不担心会被人拒绝。
交代完毕,舒锦时对许风仪做了个再见的姿势:“那我先走了。”
“好,你去吧。”许风仪捻着便签纸的一角,没有回答一定会加她,也确实没有直接拒绝。
舒锦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戴在腕上的手表,就抬起脚步朝着这栋商场后面的方位快步走了过去,淌在背部的发丝随步子扬在空中,利落中凭添着一丝轻盈。
许风仪一直等到她身形完全消失在拐角处,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便签纸。
浅蓝色的便签纸上,舒锦时的字看起来很漂亮,潇洒隽秀。
然后许风仪将那张便签纸放进了口袋中,没有立刻加她。
原因很简单,她还是有点介意昨晚的事。
再说了,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还要不要在这儿待下去。
一阵风袭来,发丝开始凌乱飞舞,糊了她一脸,也有点儿迷眼。
许风仪拉下被吹散的头发,站在广场中央低头打开手机,然而手机提示她电量过低,要不要开启省电模式。
可现在时间还早,她不想现在就回民宿。许风仪仰头看着四周建筑,目光锁定到一个网红书店的广告招牌,随后她便从商场门走了进去。
这个商场是金海市近几年才修建好的新商圈,目前刚开放不久,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瞧着都是崭新的模样,面积宽敞,灯光明亮,地板光可鉴人。
许风仪搭乘电梯登上二楼,走进那家网红书店,扫码借了个充电宝,在货架中来去兜转几圈,随手取下一本书,走到一张桌子旁落座。
给手机充上电后,许风仪双手搁在放有一支水养百合的玻璃桌上,翻看起了书。
结果她却发现,自己连书都不怎么看得进去了,明明就在昨天以前,阅读还是她最享受的事情。
结果到了今天,她的脑子就被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念给占据了,易知雅和旗袍女的脸在她脑中一直飘来晃去,搅得人不得安生。
算了,看来真的是此地不宜久留,再在这边待下去,她迟早得疯。
许风仪掐了把眉心,归还充电器,走出书店,直接到广场外拦了辆车往民宿跑。
到达民宿大楼后,许风仪乘电梯到三楼,在自己住的那房间门前停下脚步,俯身输入密码,按下井号键,一拧门把手就走了进去。
门打开的一刹,满到快溢出的牛油果绿瞬时拥了过来,看得许风仪失声发起笑。
真是报应,好好的挑什么牛油果绿,要什么小清新,这下好了,真绿了。
关上门,把包搭在一边,许风仪拐进卧室,风风火火地走到行李箱旁边蹲下,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了里面的东西。
衣裳叠好摞到一块儿放到边上后,许风仪开始收拾起了散件,准备将这些容易丢的物件儿放到箱子夹层的网兜里头,结果手刚在里头一薅,就薅出了一支黑色方管口红。
牌子tf,膏体复古红。
这是她和易知雅刚在一起时,易知雅送给她的乞巧节礼物。
她记得那天她下班后,还跟易知雅一起去吃了一顿酸甜口,斥满了香茅味和咖喱的东南亚菜。
虽然其实,她并没有很喜欢那种味道,只是为了不扫易知雅的兴,她才表现得很喜欢。
这些,都是属于她们的记忆。许风仪想丢,又下不了决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种什么心理。
就这时,她手机亮了,易知雅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许风仪对此未作任何心理准备,心间蓦地跳动了一下,手指发起僵来。
抿紧唇,许风仪屏住呼吸,终于还是接了电话:“喂?”
然后她听到对方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今天中午那个女的,真是你的追求者?还是说,你们是联合起来骗我,想故意气我的?”
许风仪瞬间好气又好笑:“你在说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啊?而且你怎么那么自信?”
易知雅继续说话:“好吧,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说,其实我昨晚想了很久,我,我……”
许风仪闭上眼:“请问你有事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风仪,我还是喜欢你的,其实我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纯属无奈之举。她又老又丑又肥,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有钱,能够支持我的音乐事业而已。我一直想的都是,等我事业有起色,能赚钱了,就会回来找你。你能等一下我吗?”
“我也没有嫌弃你,我之前之所以那样子说你,只是为了逼你跟我分手,就说得重了一些,对不起……”
许风仪听得头皮发麻,同时冒出了一脑袋的问号。
她不懂,但真的大受震撼。品品,这是人说的话吗?是吗?
易知雅甚至说对她是真心的,哈喽?
易知雅对她当然不是真心的。
她只是忍不了自己“玩过”的女人在被自己甩掉的第二天……就被一个比自己条件好数百倍的人泡走而已。
那样她就会失去“我又收集了一个娃娃”的快乐,只会觉得“我似乎把她泡到手了,又好像还没完全泡到手”,有点儿不甘。
是的,易知雅之所以会追许风仪,纯粹就是在满足自己的收集欲。
而那个旗袍女在易知雅心中的地位,也和许风仪以及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易知雅接近她,仍旧是单纯为了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