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林昭穆回头往这个方向看过来时,陆承则想,如果她看到他的车,他应该下车,跟她打个招呼,像很久没见的朋友一样。
但林昭穆没有看到,应该说,她看到了他的车,但没有认出来。
陆承则意识到这一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还记得,从前他去林昭穆的学校接她,她总是早早地就在离学校大门隔条街的路口等着,有时遇上高峰期,车流多,一整排的车一辆一辆地挪,她却总能在扫了一眼之后,便从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精准地认出他的车来,哪怕中间还隔了好多辆,哪怕车牌被挡得严实,他的车似乎只需要露出一个角,她就能认出来,尔后,展开春日般温暖和煦的笑颜,小跑着向他奔来。
这么多年,他常开的还是这辆车,没有换过。
但是林昭穆认不出来了。
待林昭穆驶离后,陆承则走下车,上写字楼找邹总。
邹总这个公司陆氏占了点股份,也有业务往来,林昭穆这个工作是他牵的线,邹总卖他面子,他总该去谢谢他。
对于陆承则的到来,邹总受宠若惊,亲自给他沏了茶,说:“小事一桩,哪里需要劳烦陆总您亲自过来。”
顿了顿,他望向陆承则,眼角褶子叠起,眸里都是精明的光,试探问:“不过林小姐好像不知道是你介绍的工作?以为是她的婆家?”
陆承则:“没必要给她负担。”
邹总摆出了然地表情,不再过问。难得有与陆承则见面的机会,他便把话题往生意上拐。
陆承则念他帮了忙,时不时会答上两句,也不介意给他和陆氏的合作机会。
只不过陆承则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想,如果林昭穆知道这份工作是他介绍的,会怎样。
应该不会接受吧?或者气愤地表示请不要干涉她的生活?
这是陆承则从他们上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推测出的可能。
但未必准确,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细细算起来恐怕得回溯到四年前。
这个“上一次见面”,没算上陆承则单方面见到林昭穆,而是林昭穆见到陆承则。
毕竟,对陆承则来说,上一次见到林昭穆是刚才的停车场,再上一次是林昭穆回国时的机场,再再上一次,在大西洋的一个小岛上。
总之,有很多很多次,陆承则自己都数不清。
只不过林昭穆不知道而已。
从林昭穆的角度看,他们的上一次见面,应该在她的婚礼前三个月。
那一次,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陆承则还记得,当时林昭穆仰着头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想不通,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见不得我好过,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留?给我一个理由,你跟我说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呢,就像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坠落到地上,碎成好几瓣,每一瓣都带着锋芒的棱角,能刺得人心口坠坠地疼。
“陆总?陆总?”邹总唤了他几声。
陆承则回神,“抱歉。”尔后,应下了和邹总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