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赶人。
秦诗语没再继续赖着,“行,那我上去了。”临走前,又回头对陆承则说,“你少抽点儿,我记得我们恋爱那会儿你根本就不碰烟,怎么感觉现在烟瘾越来越大。”
陆承则没回话,也没看她,低头点着烟。
秦诗语在原地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应,笑容淡了些,转头走出去。
落日的余晖已经越来越暗,晚霞的火红也渐渐蒙上了一层灰色阴影。
陆承则夹着烟,烟头是星点红光,他吸了一口后,就没再动,想着烟还是要戒的,林昭穆很不喜欢他吸烟。
其实林昭穆很少向他表达她的不喜欢,只有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令她到忍耐不住的时候,她才会小心翼翼地提出她的不满。
对他吸烟是这样,有回他吸烟把她呛得眼睛酸涩,她才捏着他的衣摆绵软又小声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吸烟了?对身体不好……”
对秦诗语的存在,也是这样。
秦诗语是陆承则的前任,确切地说,是第一任,也就是初恋。在陆承则看来,第一任与第二三四任并无分别,即使第一任出现在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但因为陆父陆母失败的婚姻,他对恋爱没那么多的真情实感,何况他还把他的青葱岁月都放在陆氏集团上。
但别人似乎并不那么认为。
他和秦诗语分手后还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后来秦诗语结婚,他也送上了真挚的祝福,其实那时候就有许多流言蜚语,说他的不婚主义都来自于秦诗语给的情伤。但他本人其实对此并不太清楚,可能偶尔听到过一些,只不过他不关心这些情感八卦,哪怕是他自己的,只觉得无稽之谈不值得他花费心神,假如影响到了他的形象进而影响到陆氏,他就会交给公关处理。
总之,关于他和秦诗语之间的“故事”,他不上心。
林昭穆第一次跟他说起秦诗语的问题时,他其实对此无法理解,觉得她在无理取闹,说:“我和诗语是朋友,没错我们以前交往过,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我和她坦坦荡荡,你抓着这个不放没意思,如果你接受不了前任的存在,你就得找还留着初恋的小年轻。如果你是接受不了我和诗语在分手后还做朋友,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一种健康的关系状态,我也不会阻碍你与你的前任做朋友,假如你有前任的话。”
显然他这番话并没有说服林昭穆,只不过是林昭穆在迁就忍让。
她后来也小打小闹地赌过气,最厉害的一次是在一场酒会上,她甩起脸色扭头就走,原因么,自然还是跟秦诗语有关。
具体的陆承则记不太清了,印象中是秦诗语和她当时的丈夫、现在的前夫当场闹了起来,他可能过去劝了几句,也可能在秦诗语的离婚战上提供了些帮助,总之,那一次林昭穆是第一次在外面落他面子,转头就走。
后来周和泰跟他说,那天晚上秦诗语泪眼婆娑被他护在身后,换作谁做他的女友见了都刺眼,小姑娘闹闹脾气也正常。
只不过陆承则真的不记得他把秦诗语护在身后过。
既然周和泰这么劝,陆承则便作罢,没跟林昭穆计较,去国外出差回来时给她带了礼物,算是服了软。
当时的他觉得是自己在服软,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林昭穆在忍让,可就是这么一次一次的积累,将感情耗了个干净。
林昭穆提分手的时候,也提到了秦诗语。
他对两人之间的矛盾非要把第三人扯进来的行为很不满,语气里透着不耐,“我们两个的事情,跟她没关系,你想提分手就好好提,没必要拿诗语作筏子。”他认为林昭穆提分手只是为了拿捏或者试探,而他很不喜欢这种手段,并不想助长她的气焰,根本不愿哄。
他说完后,林昭穆看了他良久,眼睛很红,但没哭出来,最后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说:“行吧。”
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陆承则摁灭了烟。
有些问题当时没留意,现在却能看得明白。
可惜那句“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是小孩儿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