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母这时候又更冷静了些,抬头看看追逐的儿子女儿,终究还是没有帮忙抓,她哭喊一声:“别闹了,讨债鬼,你自己过来跪下说吧。”
这个时候,江小月觉得,闹腾的火候还是不够,她也开始掉书袋子:“书上可是说的好,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咱家就这么点出息?这还没事那,就急成这样了,我都说了,三天钱就拿回来了,你们这都不能等?”
江师母这个时候,才想起找了个帕子擦眼泪儿哭:“傻闺女呀,我的傻闺女,你是不知道这个世道赚钱有多难。这袋子钱,都能买你这么大个人儿了。”
人要是真哭了,那有自己找手帕子的,要是拿起了手帕子,那个表演的成分就慢慢多了,到底有几分哭几分表演,得分人分事情。
江小月又浇了一把火:“那挺好呀,要是这本钱拿不回来,你们正好就把我卖了抵债!”
江秀才蹭地一下跳起来了。“我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货!”
他手里拿了绳子,就劈头盖脸往江小月身上抽。
江大哥和江二哥左右抱住,江秀才双脚腾空,很是猛踢了几下。
江小月内心盘算着,小说里土著女主,闹婚大约也是这么个折腾程度吧,自己这样才算是符合了原著,转变顺滑不突兀。
火候到了!
江小月这才噗通一声双膝跪倒:“我也是为了家里呀,咱家穷成这样,天天吃剩饭,钱画兰家里座钟、洋铁暖水壶。赵蕊芳她们家里照相片、金怀表。人家买了上海来的外国胭脂,我就睁眼看着。”
江师母愣了一下,也跟着扑过去抱住女儿:“我可怜的闺女吆!委屈了你,你爹说了这几天就给家里买水壶,你怎么就等不急。”
江秀才也愣了愣,扔了绳子,坐回了椅子上:“咱们家走的是正路,正路!老祖宗几千年的规矩。”
江小月继续情绪激动:“朝廷还说师夷长技以制夷那,就连科举都要考洋务了,家里连个水壶洋表都没有,这不是耽误我两个哥哥的前途吗?”
江大哥和江二哥都少年单纯,一听这话,想起那些洋派学生穿戴的风光,也觉得自己甚是委屈,都默默垂着脑袋。
江秀才伸着脖子,开始一通长篇大套地背诵之乎者也。
江小月听不懂也懒得听,江师母低低声音地哭。
到最后,江家还是慢慢安静下来。
虽然大闹一场,饭还是要吃的。
吃完了饭,吹灯睡觉!
江秀才和江师母又嘀咕了半夜。
女儿弄出来的烂摊子,还得靠父母收拾。
到第二天,江秀才让大儿子去官学里告了假,带着二儿子,押着小女儿,直接找去了曹家染坊。
大染坊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所有布料已经浸水,进了第一遍染缸了。
染坊曹老板一边作揖一边赔笑,并且详细解说:“开工没有回头箭,布料到了这个地步,我可不敢收那,你们要是不染了,那你们就拉走吧,五个大洋的工钱,我退你三个。再给你说句大实话,这布料送到布店里,怕是一半的本钱都拿不回来。”
这下轮到江秀才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