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人按票入坐,恰好只隔了一条过道,男子向沈徵梓攀谈起来,只是随意地聊了聊有关天气和剑桥的话题,他谈吐风趣,巧舌如簧。
突然——
“请问,您是裘德先生吗?”
乘务员走到男子的身边,轻声询问。
“是的,请问......?”
乘务员拿出一个白色的布偶,那似乎是手工制作的,说不上精致,甚至可以称之为粗糙,整个娃娃就好像只是用一块沾满了灰尘的白布和填塞物做成,破碎的裙边还露着线头,上面似乎沾染着如干涸的血迹一般的褐色斑点,有两个诡异的角被缝在娃娃的头部,那似乎是某种硬质的东西,而它的脸只有几笔简单的勾勒,那似乎是炭笔,打着圈的双眼似乎有种让人陷入其中的魔力,而大弧度的笑容,就好像在嘲讽着所有看向它的人。
接过娃娃的裘德脸色骤变,他立刻将布偶扔在一边,“这不是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神漂移,根本不敢多看那娃娃一眼。
“这是一位女士让我交给您的,她说这是您落下的珍贵的东西,这是您女儿的遗物。”
裘德的眼中盛满恐惧,疯狂地摇着头,“不!我没有女儿!”他浑身颤抖,双眼无神,口中一直重复着“没有女儿”。
乘务员同情地看了一眼这位因痛失孩子而变得神志不清的男人,她捡起娃娃,放回裘德的怀里,“请您节哀,裘德先生。”
“不,不!”裘德拉住准备离开的乘务员,“请将它丢出去,请将它拿走!把它烧毁!快!请不要让它在我的身边,我求你,我求求你!”
“先生,请您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航班马上就要起飞,请各位旅客尽快回到自己的座位......”
裘德眼看拉不住乘务员,就将视线放到了沈徵梓的身上,“女士,看在我刚才帮助你的份上,请您将它拿走吧!”
沈徵梓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边的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回避了视线。
“这......那好吧......”
就在她准备接过那诡异的娃娃时,沈徵梓仿佛看到了娃娃脸上愈发扩大的笑容。
她的动作一顿。
“两位,挡到我的路了,可以让我过去吗?”
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士站在两人快要相触的手边,她的脸被黑纱遮挡,看不清面容。
裘德和沈徵梓不约而同地缩回手,下一秒,正当沈徵梓要再伸出手去,裘德却抱紧了娃娃,他惊恐地看着女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先生?”
裘德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拿出一个十字架吊坠,紧紧地握在手中,紧闭双眼。
他的双唇快速地蠕动,沈徵梓能听到他在背诵《圣经》的内容。
飞机起飞了,耳边充斥着引擎的噪声。
阿德里安想要走上前仔细观察,却突然被身边的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汗津津的,没有一丝温度,通过相触的肢体,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动。
是沈徵梓。
“要,要来了......”
夹杂在引擎轰鸣声中的似乎有一个笑声,断断续续的,好像在组成什么语句,这笑声尖锐又刺耳,逐渐变得愈发清晰。
裘德的脸变得苍白,他依然没有停止祈祷,但被搁置在他腿上的白色娃娃突然从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随后蔓延只全身,浓厚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爆炸,整个机舱似乎猛烈地晃动起来,从机身的各个缝隙中,黑色的血液开始蔓延,血液缓缓流向裘德,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机舱的顶部,它拥有一双巨大的黑色骨膜翼,骨瘦如柴的身架,它张大着嘴,黑色的液体不停地涌出,浇灌在裘德的头顶。
裘德开始大叫起来,他猛地睁开眼,血丝爬满了巩膜,他惧怕地看着头顶,身体却好似被钉在了座位上。
血液流到裘德的口中,随后从他的眼睛、鼻孔、耳朵中溢出,他不再尖叫,只是浑身颤抖,剧烈的动作将娃娃震到了地上,它盯着阿德里安和沈徵梓的方向,诡异地笑着:
“咯咯,咯咯咯......”
好似一曲恐怖童谣,讴歌着人类丑恶的本性。
黑色的手如同拥抱爱人般揽住了裘德的头,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折。
裘德的头便被拧到了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