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想了,搁以后再想。”
“什么时候呢?”倪裳问他。
“等你想起来不会不高兴,也不会高兴。”
炎驰蹙眉思忖片刻,缓声:“等到你能够平和,足够豁然的时候。”
倪裳很慢地眨了下眼睛:“……会吗?”
男人很低地笑了下:“那不就是我的事儿了。”
他抬手,掌心覆在她蜷曲的右膝上,指尖抚摸布料下看不见的伤痕。
身上的疤痕消不掉,但心上的可以。
炎驰偏头,下巴放在女孩的头顶上。他慢慢闭上眼,声音低沉而坚定:“崽崽。”
“我会好好爱你。”
他愿以真诚而漫长的爱意,消磨她全部的梦魇和疤痕。
倪裳眸光一动,干涸了一天的泪水,顿时盈满眼眶。
她抱住男人的腰,眼泪掉了下来,嘴角和颧骨却在不断上扬。
“你已经,在爱我了呀。”
今天要是没有她,她早就溃不成形。
他的爱紧紧抓住正在下落的她,还温柔地将她托上高台……
炎驰闷笑了下,挑眉:“这就满足了?”
“没追求啊你。”他掰过她下巴,在她眼角的小红痣上亲了亲,“老子还没玩儿命疼你呢。”
倪裳莞尔,两手勾上男人的脖子,直直看着他。
“我才不要你玩命呢。”
我要你长命百岁,与我长久厮磨。
她吊着他脖子,抬起上半身,主动啄上男人的下唇。
炎驰黑眸动了下,反手握上女孩后颈,低头续上这个吻。
他吻得并不深,唇舌齿龈,就连伸入头发的手指,都只有安哄和抚慰的意味。
四片唇分开后,炎驰另只手在她臀尖上拍了把。
“去睡觉去。”
倪裳挂在他脖子上不动:“那你呢?”
炎驰偏头看屋外。
他们昨天走得急,留下院中一片狼藉。
“我拾掇下再睡。”他说。
“我收拾吧。”倪裳说,不等男人有异议,她就抬手戳了戳他胸口,软声命令,“你去歇着!”
今天基本都是他在忙活,比她要累多了。
她也会心疼自己的男人的。
倪裳从男人怀里起身,没有先去打扫院子,而是先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一切,都停留在奶奶走出去的那一刻。
锅里的油早都凉透,炸好的小酥肉盛在垫着吸油纸的盘子里,已经软踏踏的了。
厨台上摆着做好的六菜一汤,色香味俱失。案板上放着手擀面条,旁边的碗碟里备了油菜,辣椒,和切好的肉片,那是奶奶为她准备的长寿面,还有专给炎驰做的水煮肉……
炎驰推开厨房门走了进来。
他这次没有听话先去休息,刚又去收拾庭院了,身上还带着深夜的寒气和露意。
看着一厨房没能上桌的丰盛佳肴,炎驰说:“等咱们明天把奶奶从医院里接出来,就给你重新过生日。”
他亲昵捏了捏女孩脸蛋,安慰她:“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
倪裳点点头,又低头眼帘:“这还是,你跟给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呢……”
想起来就挺讽刺,昨天她还以为,自己会度过一个完美的生日。
——谁知道下一秒就来了一场猝不及防的闹剧。
倪裳的嘴角慢慢耸拉下来:“这是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在老宅的最后一个生日。本来我想着,还挺有意义的,结果……”
她希望以后,他们再想起这个生日时,想到的应该是有意义的,温暖而美好的回忆。
而不是……昨天在医院的那个夜晚。
看她那失落的小样,炎驰舌尖顶了下腮侧,反问:“那怎么办啊?”
倪裳轻吁出口气:“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了啊……”
“要不——”
男人的眉心很淡地挑了下:“我现在给你补救一下?”
倪裳抬眸看男朋友:“怎么补救啊?”
炎驰唇边勾了下,手摸进衣兜,带出来一个东西。
——一个很精致的,黑色天鹅绒的小圆盒。
倪裳怔住。
身体似乎比头脑更快地反应出那是什么,她呼吸停滞,浑身都在隐隐颤栗。
首饰盒被翻开,里面的戒指璀璨生辉。
面前的高大男人单膝跪落,他看她的目光,比钻石还要灼亮。
“倪裳,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