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接口:“年前又是旱又是涝的,还以为收成会不如往年,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就开得这般喜人了!今年铁定是个丰收年!”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宁言君也被她们的喜悦感染,笑意直达眼底。看惯了花园内娇贵的万紫千红、歌舞升平的繁华盛景,宁言君反倒觉得这纯粹天然、自由逍遥的乡野之景更具韵味。
“宁小姐,昨天说咱们要种花,你会种花吗?”走在前面的嘲风背着手,脚步十分轻快,随意沿着一条小道向前,前路蜿蜒掩藏在花田之中,也不知会去到哪里。
半晌没有等到言君回应,嘲风回头一瞧,发现言君已经被自己落在了身后,正驻足在不远处、弯腰轻嗅一束花枝。
嘲风不明所以,回到她的身边,就听言君喃喃自语道:“‘芸薹之美不在其香’,比之兰芷梅荷那般清逸雅致的香气,确是稍显甜腻了。”给出的评判是“甜腻”,宁言君眸中又洋溢着开心的光芒,像是没有注意到嘲风已经走回身边,她站直身子抬头往花田内望了一眼,若有所思道,“大片种植会很美,一两株的话……”
嘲风也牵过一枝来闻了闻,表情略微生变,赶紧直起身子用衣袖掩住口鼻。果真如言君说的那般“芸薹之美不在其香”,这花的气味远远飘散而来还算清甜宜人,凑过去仔细品鉴…就显得太过“奇特”浓郁了。
嘲风忍不住插话:“你想种这个?”透过衣袖,是闷闷的声音传来。
宁言君目光落回到身边人身上,因为她的动作莞尔一笑,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了。它们开在这山野有亲有友、自由热闹,何必把它们孤独禁锢在小花园里呢。”
“是这样吗…”嘲风放下衣袖抱着手臂,再次抛出了方才漏掉的问题,“言君,你会种花吗?”
嘲风突然改口喊了“言君”,让宁言君有些意外,称呼的改变就好像意味着关系进了一步,脑海里兀地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不知为何,宁言君耳朵泛起了粉色:“晁公子,我…我会。”也专门加上了称呼,带着几分郑重其事的意味。
嘲风这才察觉自己不小心唤成了“言君”,却懒得再改回去,还干脆霸道地要求人家也顺应她的称呼:“哎呀,我都唤你言君了,你就叫我嘲风吧。”总是“嘲公子”“嘲公子”地喊,奇奇怪怪。
宁言君无从反驳,索性不再纠结于一个称呼,顺着嘲风道:“晁枫,我会种花。润雪居园中的花…便是我自己种的。”
嘲风高兴极了:“原来那些是你种的呀!”接着言君上一句,提议道,“不能种在院子里,不如就种在这里好了。昨天说好了要种花呢,我种子都带好了!”说着便拿出一个小布囊递到言君面前。
宁言君惊喜,激起了兴致,双手接过小布囊,又四处看看:“可是、没有工具。”嘲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宁言君就自己解决了问题,“可以找附近的农家借上一两件。”涉及最钟爱的领域,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宁小姐和禁锢在内训堂时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呢。
两人不再耽搁,立刻拜访田边的农户。明明说好是借,“财大气粗”的嘲风不懂人间规矩,也不和言君商量,出手就是沉甸甸的金锭,生生把“借”变成了“买”。
淳朴的农户下巴都差点落到了地上,压箱底儿的大小农具都全部洗得锃亮如新摆了出来、任君挑选,还扛来一大麻袋的种子,足够两人种一片田了。
看得言君心下无奈又好笑,挑选出几样小巧轻便的小工具,没有取种子,与嘲风在无人聚集的田边择了一处地方准备将嘲风准备好的种子种下。
宁言君扶着袖子,整整齐齐间距一致地将种花的工具按条理列在一边,明眸流转,启唇玩笑道:“晁…枫,花银子这般大手大脚,以后成了家若是有人管着,想来会不自在了。”难得一次主动打开话题,看得出她的心情十分愉悦轻松。
齐家势必要学会“理财”,一家主母需操持内院银钱出入,更别说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女子了。被给予厚望的宁言君这方面的知识自然没少学,她不禁想象起方才那一幕若是内训先生在场,会是什么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