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另一头,相府润雪居屋顶上的小银龙打了个喷嚏,她抖抖身上的羽毛,皱皱鼻子喃喃道,“醉春烟的姐姐们身上的香都太浓了。”
经过几天的挣扎纠结,嘲风心里的小委屈总算是散去不见,在屋顶上等了一会儿,距离内训堂结束还有小半个时辰,又懒得出去玩了。嘲风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窜到了内训堂外,第一次将小耳朵贴在窗边“偷听”言君的内训堂,不听不知道,一听可把嘲风给气坏了。
内训先生态度凶巴巴的也就算了,满嘴尽是胡言乱语!处处教女子面对夫君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谦恭柔顺、贤惠体贴”云云,列举出来的种种例子,都是企图把卑微刻到别人骨子里!
嘲风眉毛紧紧皱到一起,爪子下的一块木片捏成了齑粉,联想到那天君儿跪在地上的场景,哪里还坐得住?!
心不在焉“低头听训”的宁言君只听见内训先生原本平淡无波的念叨声归于一声闷闷的倒地声。
熟悉的场景让她怔愣一瞬,心中升起浓浓期待,抬头来一看:“晁、晁枫…”音调浮于表面,就像此刻她节奏紊乱的心跳。等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嘲风正恶狠狠咬着牙准备补踢胡说八道的内训先生屁股一脚,听到言君唤她,动作一顿,抬头对上君儿的目光,竟是没由来地鼻子一酸,气也不生了,委屈巴巴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明明毫无道理的一问,却让宁言君心里也莫名发疼:“我…”她错开嘲风满含委屈的目光,“怎、怎会不记得…”
未见晁枫几日,宁言君刻意不去想不去念,重新把自己的心牢牢禁锢在高墙之内,却总免不了莫名心生伤感难过。
更奇怪的是,近来本是夜夜入梦的小龙,竟一连几日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梦里,夜来幽梦,只有望不到边的孤独…虽只短短三天,言君却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在宁言君以为希望完全覆灭的时候,在看到嘲风重新出现的一刻,她心里堪堪维持了三天的高墙,轰然崩溃倒塌了…哪怕只有短短几次接触,面前这个干净又可爱的人儿,像惊喜降临一样闯进她的生命,打破了十几年如一日的枯燥生活。
无数或微小或明显的迹象,都和梦里的幻象相似…宁言君内心的声音告诉她,眼前的人,或许和梦里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能就这样放手,她想要一探究竟,就算不是想要的答案。晁枫品行天真纯善,也绝对是个值得交心的人,她还从来没有交过真正的朋友呢。
而对于嘲风来说,有了言君这句话,所有的委屈、气恼都一股脑泄了出去、化作烟云,哪怕人家只是回答了有关名字记得与否的问题。
嘲风绕过倒地的内训先生,几步走到言君面前摸了摸袖子,在言君还没看清的瞬间,就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漂亮的鱼缸,双手端到言君身前的小几案上,她熟络地在言君对面坐下,仰头看着言君:“这个、这个…给。”
宁言君一看,鱼缸里有一条小金鱼,金灿灿的颜色、胖乎乎的身体,最大的特色是它有一条比身体还要长好些的尾巴,随着它慢悠悠的动作,在水里轻轻浮动,整条鱼看起来笨笨拙拙,却悠闲自在、自得其乐。
宁言君惊喜又惊讶:“这…?”
“送给你呀。”嘲风指指里面的小鱼,看了言君一眼,声音小了一些,“你、你不是喜欢小动物嘛…”九殿下脸皮薄,可不好意思直说是要赔礼呢。
这可是嘲风在方圆八百里范围内千挑万选才找出来的——最最最蠢、最最最没有慧根的一条小鱼儿,就算是请嘲风她母亲来点化,都很难修成形的那种。完全没有打开灵识的可能,自然也就没有和她抢君儿的危险性了嘛。
从小便喜欢小动物的宁言君这却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甚至可以说,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收到如此用心的礼物。
她目光紧紧锁在水里悠闲自得的小金鱼身上。一时间都忘了礼数,也坐回案前,不敢相信一般确认道:“送给我的?”至于那些早已斑驳的、关于娘亲的记忆里是否存在关于礼物的片段,她也无从考证了。
嘲风看出言君眼里的惊喜,心情也上了一层楼,轻快道:“嗯~对,送给你的。”就不知言君如果知晓了九殿下挑选小鱼时的那一番小算盘,会是什么表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