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女许嫣然现在站在许少庭身前,她红唇微启,许少庭就小心脏打颤,在他眼中漂亮姑姑和老虎没什么区别。
结果许嫣然只是叹息着说了句:“少庭,你是个好孩子。”
许少庭睁大眼,许嫣然伸出手摸了摸他脑袋,就裙摆一晃,坐回了罗汉椅上,眼风瞟过张氏,不情不愿的夸了句:“你倒也没把孩子教的太坏。”
张氏垂着眼皮,对许嫣然的承认不见什么喜色,她看了眼自己最爱的儿子,露出了挣扎的表情,却也下了决心。
张氏低着头,便谁也没再看了。
她没有看自己那年轻优秀的丈夫,也没再看自己的儿女,更没有看许嫣然。这妇人低着头,盯着自己巴掌大的小脚,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在场的人都听清。
这总是稍显木讷,如同活在晚清的妇人低声的说:“我同意离婚。”
许少庭回房间睡觉的脚停住,诧异的望向张氏,别说他,另外三个本时代土著,以及他们对张氏的了解,比他还惊讶。
许嫣然面色一喜,抢在几人前面道:“你当真同意离婚?”
不等张氏回答,许嫣然露出怀疑:“你为什么会同意离婚,有什么要求吗?”
就算是与自己感情最好的姑姑,珍珍也受不了的挡在母亲面前,不可置信的对许嫣然说:“姑姑,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许嫣然顾不得回答珍珍,她心里想,我这样想是理所当然,把人都想的太好那是傻子,这吃人的世道哪里容得下单纯的人活着。
许嫣然只死死盯着张氏,许怀清也诧异极了,他也盯着自己的妻子,出声告知她:“你想过自己离婚后,要何去何从吗?”
张氏抬头看了眼那青年,她的丈夫,两人互相对视,便都发现彼此眼神复杂,什么感情都有,唯独没有夫妻之间该有的感情。
在场的人就听张氏低声说:“你们看了少庭的小说,都有一大堆想法,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许嫣然颇为惊讶:“哥哥以前让你看书,你都看不下去。”
随即,许嫣然露出了然神色:“也是,那些文章哪有少庭写的通俗易懂,别说你,我看进去都不容易呢。”
“你想到了什么?”许怀清打断妹妹,他直直的望着自己的妻子。
张氏似乎是从未在人前表达过自己,她沉默惯了,把手放在挡在自己身前的珍珍肩上,才鼓起了点勇气。
所有人便先见这妇人惨淡一笑,她看向那少年:“庭哥儿,五姐,五姐是不是就是我啊?”
刷的一下,所有人目光转向少年。许少庭发现从许怀清回来,他这两天小心脏就不时的抖啊抖,他也笑的很惨淡了。
事实上,作为一名写作者,他说句实话,无论是许嫣然、许怀清,还是发出疑问的张氏,在他看来都过度解读了。
身为原作者,他写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通过这篇小说,希望许怀清能明白:离婚,张氏会死,不是自杀,就是要被自杀。
这就是他写这篇小说的唯一目的,谁知道能被引申出那么多观点。如果非要说五姐的原型,用的也是张氏口中她那个休回家门死掉的姐姐。
现在迎着众人期许原作者解答的目光,许少庭几乎是硬挤出声音解释:“原型真的不是你。”
许嫣然差点笑出声,张氏更是羞愧的低下头,后面的话都羞愧的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可也是你。”许少庭便秘似的赶紧补充道。
珍珍整张脸都皱了:“哥哥,你都在说什么啊?”
“也是你。”许少庭看着珍珍。
珍珍眼睛睁的溜圆:“啊?”
许少庭看向许嫣然,许嫣然倒是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由得坐直身子,表情逐渐严肃。
她蓦地心间涌出股淡淡的沉重,不等许少庭出声,许嫣然便轻声的说:“五姐,是你的母亲,是你的妹妹,也是我,是你的姑姑。”
“还是我身边的每一个女子。”许少庭点头,“我写的时候没想过她是谁,现在非要我给出个解释。”
“那么,我的答案就是,她是每一个女人,从古至今,从现在到未来,从过去的历史到如今的此刻,每一个存在过的女人都是五姐。”
许少庭说完,说的自己心中也很沉重,他想不止是现在,就是他来自的那个百年后的时代,也没实现男女平等,二十一世纪的美国,还因为男女同工不同酬在搞上街游/行。
所以说,这世上唯一平等的事情,就是大家都不平等。
张氏听到儿子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大着胆子看向许怀清。直到这时候,她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丈夫的这一刻,突然恍然的想起十几年前。
十五六岁的俊秀男孩拿着戒尺,装作私塾的严厉夫子,苦恼的指着她写错的字:“怎么又是这个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