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太温暖了。”面对画像站着的男人转过身来,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举止优雅稳重,脸上的几条皱纹显得温和可亲。他穿着深宝蓝色的三件套西装,口袋里叠着一块银色领巾。衬衫是蓝色条纹的,搭配一条红色花纹领带。“威尔,这幅画不适合挂在这个阴冷的角落里。”他有一双灰金色的深邃眼眸,即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显得很深情,气质丝毫不输马龙·白兰度。
“我这栋房子里本来就没有它的容身之处。如果你不舍得,把它拿回去好了。”威尔戏谑的挑了挑眉,然后亲昵的搂着贝蒂的腰说到:“亲爱的,他就是最最最伟大的心理医生——汉尼拔·克莱特。”
贝蒂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虽然汉尼拔看起来是个很有分寸,温柔和蔼的男人,但贝蒂站在他的身边时总觉得不寒而栗,她甚至真切的感受到了寒冷,想要披件衣服。
“你怎么了?”威尔关切的看着她。
贝蒂强撑着绽开笑容,礼貌的、小心翼翼的对汉尼拔说:“您好,我是安娜...”
“贝蒂。”汉尼拔知道她的名字,他冲贝蒂温柔的笑了一下,说:“你很冷吗孩子?”他走到讶异的女孩身旁,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半蹲下来,温柔的为贝蒂披在身上,“威尔经常跟我提起你。你真是比我现象中还要美丽大方。”他在为贝蒂披衣服的时候,温柔的让贝蒂想起了自己的爸爸。然后他站起来,略带责备口吻的对威尔说:“她还怀着孕,你得好好保护她。”
汉尼拔仿佛看穿了贝蒂对他的恐惧,所以刻意退后了两步,与贝蒂保持距离,这让女孩觉得很感激。
“我知道。”威尔撇了撇嘴,他跟汉尼拔的相处模式很像兄弟之间,直性坦率,仿佛对彼此的一切都知根知底。“我得去招待客人了,你们先聊。”临走前,威尔还不忘亲吻贝蒂的额头,但那对于贝蒂来说,就像是抽走了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时都会冻死在冰冷的湖底...她望着威尔远去的身影,身体不由得颤抖。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如此温文尔雅的男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恐惧,他们甚至之前都没有见过面,凭什么恐惧。
“威尔说,你们在共同的孕育新生命。”他用了“孕育”这个词,让贝蒂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神圣的。“他非常开心,总是在笑。说真的,认识他这么久,你是我见到过第一个能让他开心的人。”
汉尼拔说的很真诚,并让贝蒂对他怀有了更大的歉意,“谢谢您,先生。”
“叫我汉尼拔就好。”
贝蒂慌张的盯着脚尖,一边抓紧了西服的一角。她湿润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像蜻蜓的翅膀那般脆弱又美丽。
“你喜欢甜食吗?糖果,蛋糕,冰淇淋这些?”
贝蒂点点头。
“酸的呢?比如柠檬?”
贝蒂茫然的看向其他地方,然后摇摇头。
“你喜欢音乐和图书馆?”
贝蒂看着汉尼拔,点点头。她很窘迫,她一直在强迫自己跟汉尼拔愉悦的攀谈,却在面对那双灰金色的眼睛时,败下阵来。
“孩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汉尼拔再次半蹲下来,像在哄孩子,语调轻柔似水。
“可以。”贝蒂喜欢那个称呼。很小的时候,在她的家庭没被毒品破坏的时候,贝蒂的父亲在贝蒂犯错的时候,都会耐心的教导她,并用上“孩子”这个称呼。
“你觉得威尔怎么样?”他注视着贝蒂的眼睛,几乎已经把她的心思看穿了似得。
“他很好。很贴心,很有趣...”女孩不停地往身后看,她怕这个问题是个陷阱,而威尔会随时出现。
汉尼拔轻笑了一声,说到:“他是我的病人,我知道他有多么糟糕。你可以说实话的,我不会告诉他。”
“威尔是您的病人?”贝蒂诧异的望着汉尼拔,“是心理疾病吗?”
“喔,是的。”汉尼拔轻快的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这个话题能够拉近他和贝蒂的距离,“他有狂躁症。”
“狂躁症?”贝蒂对这个名词很陌生,等待着汉尼拔的解答。
“狂躁症的典型症状是心境高涨、思维奔逸和活动增多。他们过分自信,甚至浮夸想象。只需要很少的睡眠,思想转动飞快,并很容易分神。他们在性生活和社交场合中太过活跃,大部分时间都激动不安,而且从不考虑后果。有时过于严格的处理事情...特征你应该已经见识过,或者深受其害了。单就威尔来言,他的症状并不算严重,通过药物很容易控制。”汉尼拔直起身子,用手指撩了一下垂下的几缕头发,“唯一让我不放心的是,我发现威尔从来不吃药,并且享受发病的每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