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塔尔斯要塞。
要塞堡楼内的一间房室,安加侯爵拿着一纸书信坐在桌前。纸上映着一个方形的黄太阳。
他一行一行地扫视着,最后轻轻地把信放在桌上,抬起左手捻着眉头。他像是在思虑着什么,右手食指一直在桌上画着圆。
“来人!”屋门外转进一个卫兵。
“去把阿西莫夫兵团长找来。”
“是!”
十分钟后,一个身穿骑装的男子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报告!”
安加侯爵抬手招呼他进来,嘴上说着:“你好啊,阿西莫夫!”
男子大步走到桌前行礼。安加举起那封信晃了晃,对阿西莫夫说道:“执事长官发来命令,已查明兄弟会是归属于瓦良格留里克的武装势力。现命令我们进攻他的驻地拉多加堡。”
阿西莫夫问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带队吗?”
“没错。带上一千骑兵,再加上四千步兵出发吧。”安加命令道。
“是!”阿西莫夫朗声应下,转身出去点齐兵马。
安加复又拿起了那封信,仔细看着其中那个写作留里克的名字。
“呵,两年前,还是个孩子吧?竟然敢借我的名义行凶,有点意思啊。”
……
……
两年前,一个深夜,君士坦丁堡,断尾蝎赌场。
夜晚的赌场总是人声鼎沸。头回来到赌场的人总会奇怪,身边的赌徒不就是白日里自己的熟人吗?他们有的衣冠齐整,有的褐衣短衫,现在齐聚在这里,有着和白日里一般无二的精神头。
此时的断尾蝎赌场里正是这样。个个档口挤满了人头,像是按在铡刀上的螺蛳,就等那一刀落下。
而在赌场的后院里,一条阴暗的小巷中,也挤着几个人头。像泥潭里的蚂蝗,围住了一只山羊。
“格列谢夫,今晚玩得怎样?开心吗?”一个壮硕男子站在人群中间,他对面的高瘦男人问道。
格列谢夫陪笑道:“多谢朗台哥关心,今晚是快乐的一夜。”
“噢?我就喜欢给别人带去欢乐!既然你开心了,那就让我也开心一下,把欠下的钱还了吧?大家开心,才是真的开心。”朗台脸皮一褶,露出个笑容,“你说对不对呀?”
格列谢夫苦着脸说道:“哎哟,朗台哥,我是真的没钱啊!这趟船发下的饷钱刚才都输掉了!”
“没钱了,还去赌?”朗台眯缝了眼。
“我这不是想着赢一点,多给您些利息嘛!”格列谢夫躬着腰说道,用上了他能发出的最温柔最谦恭的语气。
“妈的!”朗台突然一巴掌甩在格列谢夫头顶,“你当老子是做慈善的!就你这狗命,还想赢钱?吃屎吧你!”说着又是一脚踹在格列谢夫肚子上。
格列谢夫弯成了一只虾米,可他身后两个壮汉抓住了他,使他没有地方可退。
他们硬生生地把格列谢夫抻直,他只觉得腹部的肠道一根根像是被拉断的卷曲弹簧。蹦!蹦!蹦!蹦!一曲奇妙的交响乐奏响。
一拳,两拳,左脸右脸来回交替。格列谢夫看见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了,疯狂的转着圈。
他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在转,还是世界在转。亦或者说,世界在自转的同时,还在围着他转?
这个壮汉终于倒下了,他不是输给了体魄。
朗台甩了甩手腕,长时间打击一个八块腹肌的腹部,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他走到格列谢夫面前蹲下,说道:“再给你一个星期,还不了钱,就拿命偿吧。”纷杂的脚步声远了。
格列谢夫躺在温热的地上喘着粗气,那是他的血。夜风轻轻吹着,吹散了血腥味。一切像是石块落入水中荡起的波纹,再度恢复了平静。
良久,他挣扎着爬起来,啐出一口血沫:“呸!杂碎!蚂蝗!大爷一点没事儿呢!”
他扶着墙站起来,慢慢地走到路口。突然有液体糊住了眼睛,世界染上一层红色的滤镜。
顺手从墙上撕下一张纸,擦去血液,终于舒服了。正要丢掉,格列谢夫看见纸上写着“1000金币”,他连忙展开纸团。
大部分文字在血液和阴影下藏着,是张通缉令,赏金一千金币。
四天后,一个额头缠着绷带的男人走进了宪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