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杨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拼命暗示她,“你可得念着你母亲的功劳。”
她下意识觉得青葙必然是用了她给的逍遥散。
青葙放下茶盏,觉得有些好笑,老实答道:“母亲,你给的东西压根没有用上。”
杨氏不免惊讶,奇道:“太子不是原先不愿么?若你没用那东西,怎么成的?”
青葙将两只手臂压在石桌上,说:“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杨氏皱起眉头,前段时间太子压根就不愿意碰她,突然之间转变了态度,必然是有原因的。
不过她没有纠结这个,不管为了什么,两人能够圆房对她来说总是喜闻乐见的。
杨氏笑着拉过她的手,故意往好听了说,“太子既然愿意,那必然是有些喜欢你的。”
然后话头一转,提起了王植:“前几日你父亲的政绩考核下来了,闺女,你知道么?”
青葙安静地听着,没有吭声。
杨氏起身坐到她身边,两只手握着她的手,道:
“母亲实在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你的父亲是个不成器的,他若是再不升迁,只怕要熬死在朝散大夫的官位上。”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闲职,哪里有什么指望,若是在前朝,想要往上升官,不过花点钱罢了,然而到了大周,就算你撒出去黄金万两,那也是无用,一个不小心还会以贿赂上级为由关起来。
她这个太子女婿制定的东西真是能把人呕死,但她还是要通过青葙去求他。
“帮帮你父亲,在太子跟前提一嘴就成。”
青葙听着杨氏的絮叨,慢慢垂下眼来,只觉得一股股凉意通过石桌慢慢往自己小臂上爬。
她将茶杯放下,轻声道:“母亲,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杨氏一愣,不明所以:“什么日子?”
“两年前的今日,母亲将我找了回来。”
那一天她永远忘不掉,她永远记得自己那天是多么高兴,原来她是有家人的,原来她的家人还记得她。
杨氏觉得烦躁,不明白青葙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个:“又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提这个做什么?你父亲的事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青葙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原来不重要啊。
她垂眼,她珍之如宝的日子,原来在旁人心中那么的不值一提,她还以为至少这样的日子,杨氏是因为想见她才到东宫来看她。
一次,偶尔一次就好。
到底是她奢求。
青葙觉得有些累,起身要回丽正殿去,因她走得急,等看清前头拐角处的人时,已经来不及。
那人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温热的手温透过轻薄的衣衫渗进她的肌肤,青葙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身后的杨氏追过来,还在大声叫喊:“你跑什么?多少回了,叫你给你父亲求个官就这么费劲,我真是白生你这么个——”
‘不孝女’三个字未出口,便瞧见了站在前头的李建深。
“殿……殿下……”
杨氏一时被吓得忘了动作,她敢在青葙跟前吵闹,却对李建深有种天然的恐惧,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李建深松开青葙的腰, “站好。”
青葙离开他的怀抱,行礼:“多谢殿下。”
方才她撞上他差点摔倒,是李建深扶住了她。
李建深垂眼,拿帕子擦掉手上从她身上沾染的汗液。
“夫人要为王大人求官?”
杨氏方反应过来李建深是在对自己说话,磕磕绊绊地开口:“是……不!不是,臣妇方才是跟太子妃开玩笑呢,开玩笑......”
她干笑两声,有些手足无措。
李建深将帕子随手扔给身后的冯宜,斜瞥了一眼青葙,声音冷淡得像沁了冰:“是么?”
青葙不吭声,杨氏吓得心砰砰直跳,不自觉腿打颤。
李建深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即便他没有发火,但此刻他身上散发的气势仍旧压得周围人喘不过气来。
只见他把玩着手中的象牙扇,道:“天色不早,夫人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杨氏听出来了,她吓得早忘记了此行来的目的,忙不迭地点头:“是,是……”
李建深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去,经过青葙身边时,她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意。
青葙叹了口气。
这下,李建深只怕是更不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