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再有半个小时,我们就要出发了。”
向导说了这么一句,便拉开车门让她们上车。在极度安静的氛围里,从日暮坐到夜幕沉落。
“一定能见到他,对吧?”
半小时一到,秦云英抬起头,她只是眨眼,悲伤仿佛就能从中溢出。
“能。”
向导带秦云英和小杏一路奔袭,最终爬上一棵古树。古树高大,擎天而立。仰头看,只见绿叶葱茏不见苍穹。
晚风徐徐,吹走些许燥热,树上蚊虫不少。没一会儿,秦云英的脖子和腿上就被叮出不少红包。强忍着不去挠,她透过树叶罅隙,看见一处院落。
建于河心,绿树环绕,说不出地隐秘。
向导变戏法似的掏出望远镜,秦云英放在眼前,距离一下缩短,近在咫尺。
缅桂树下摆着小桌,桌上用兰花装饰,相当讲究。
小杏本想问什么,忽然见院中开始进人,原本悠然看景的气氛变得紧张。
秦云英看过每一个到来的人,无论高矮胖瘦都生怕错过。虽然明知她是这世界上最了解韩行的人,却还是会在某个瞬间陷入深深怀疑。
正想着,又有几人走进院中,人不多,穿着低调。
韩行站在最前,一袭素净白衫。
他们在说什么,秦云英听不见。她看到韩行的唇自入场就抿着,显然对这场聚会很不感兴趣。
“今天,是我们泰区航线负责人的聚会……”
向导会读唇语,观察的同时为秦运英实时翻译,秦云英吃惊地看她一眼,顾不上问连忙去听。
客套的话告一段落,商讨正式开始。话越说越多,气氛越来越紧张,桌上摆着制作精良的拾金糕,无人在意。
“航段重置?”
韩行嗤笑着说出第一句话,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解释,低下头去选择无视。
“不同意。”
他晒黑不少,可轮廓里自带几分柔和。当他顶着这样的脸说出这第二句,气势上看起来并不足。
眼见有人将他团团围住,秦云英的手不由攥住手边树杈。
“韩行,当狗也要有脑子。别人都选择没看到,只有你非要捅出去。”
“为了讨好六爷,你可真是什么都不怕。”
韩行端坐在小桌前,手里拿着香烟却并未点燃,找他算账的人,抬起手在他脸上拍了几下。
明明是侮辱,他却神色未变,将烟放下,抓起金属打火机搓开又关,循环往复。
他油盐不进,甚至毫不在意,这番模样令找他算账的人恼羞成怒。
秦云英并没看清是谁先动的手,她只记得燃烧的打火机被韩行扔到对面那人身上,接着他站起朝对方飞出一脚。
那人翻到在地,抽搐呕吐,全然没了一开始的嚣张。
“六爷说过,沾毒,就要被剔除。”
他说着,抽出桌上兰花随手扔在地上,从花瓶里抽出一把薄刃:“沾毒,就要用命来偿。”
秦云英没再看,她眉头锁着,死死捂着嘴。
一想到刚刚的画面,血腥味仿佛被风吹卷着迎面扑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神色痛苦。
他起扬手时,眼里没有任何变化,整个人冷血至极。
而那张被秦云英深爱过的俊美面容,被缅桂树树影遮住半边。黑白交遇,沾染血色。
纵使她再怎么不想承认,现如今,那双皎如星辰的眼,已然染上尘污。
小杏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秦云英看的是谁,见她面色苍白、双手轻颤,她帮她继续看。
打斗,互殴演变成厮杀。
明明是高规格的聚会,却以这种带着直白兽性的方式收场。
不知过了多久,秦云英连连张望却再没见到韩行,急忙问:“结束了?”
“对,”小杏指着远方,“他们乘船离开的。”
返回民宿的路上,秦云英双手冰凉。
原本,她只想悄悄地来,远远看他过的如何。但如今,她变了想法,她一定要把韩行带回去。
他不属于、也不应该在这里。
“穿白衣白裤的人……他怎么样?”
“他受了伤。”
“不过伤他的人,也没讨到便宜。”
原计划要在便利店进行补给,等车停下,秦云英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你们下去买吧,我等你们回来。”
说着,她放低座椅靠背,蜷缩进去,闭上眼。
没多久,车门响动。一开始,秦云英以为是小杏。只是当车门被打开时,血腥味令她警醒。
秦云英睁开眼,表情从惊慌变得震惊——闯入者,竟是韩行。
他愣住,紧接着跳上车,“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