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跃上房梁,拨开草草覆盖的瓦片,露出一个半个身子宽的方形洞。
这么小的洞我是钻不出去,还得再重新向外扩一下。
因为忍者的身材通常都比较纤细娇小,利于隐藏身影。
而我们杀手对身材方面的要求就没有那般苛刻,只要能杀人就好。
我拨开一些泥顶和碎瓦,双手一撑就钻了出去,。
四下望去,房顶空无一人,村子也是,忍者早就跑的没了踪影。
不过这难不到我,被一只狼盯上的猎物,即使跑到天涯海角,狼也能嗅到它的气味,然后找到它。
我随手揭下一块瓦片,轻轻一掰就碎成四五块。
这个村子好久没人居住,瓦片经历了多年风吹雨打,加上屋子里没有一丝人气,瓦片早就脆弱不堪了。
这里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雨,现在瓦片表面已经干了,细看截面还有些潮湿的颜色。
我小心翼翼的踩着房瓦,时不时捡起几块碎瓦片,这些碎瓦片的截面大部分是干燥的,应该是碎了有一段时间,至少不是在今天碎的。
忽然,我的余光扫见了另一座院子里的一颗樱桃树。
樱桃树上挂着一只被蜘蛛网缠住的蜘蛛。
我跳下屋顶来到另一座院子。
那个被自己的网缠住的蜘蛛,正在努力的向上爬,樱桃树下两棵小草向西北方向倾倒。
作为一个生活在暗中的人,那个忍者太不小心了,留下这种痕迹是致命的。
我迈开腿正准备朝着痕迹的方向走,忽然一阵微风自东面吹来,一根黏腻的细丝顺着风刮在我脸上。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我收回迈出去的腿,调转方向改往东面去。
穿过两个胡同,我再次看到那个忍者,不过那个忍者没有看到我。
因为他贴靠在墙根下,正全神贯注的偷听什么。
我压低步子,悄悄摸了上去,最后在忍者所在那个房子的转角停下。
又过了大约十几个呼吸,忍者翻身进了屋子,我也跟着拐过了墙角,来到了刚才忍者蹲着的地方。
“这个忍者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蹲在这个地方看不见屋内情况,只能通过屋内发出的细微声音来判断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良久过后,一声极其细微的木板触碰声钻进我的耳朵里,然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我好奇的把头探出,通过破碎窗户的缝隙看向屋内,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那个忍者怎么突然不见了?”我紧跟着翻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除了榻榻米,什么也没有。
我踩着榻榻米走了两圈,发现这里的地面有些干净,这种干净很不正常,像是被人打扫过,然后故意撒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栋房子从外面看跟别的房子一样破,但别的房子里的灰尘都很厚,而且摆设很乱。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低下头看,整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但是却为时已晚。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个榻榻米下面定然有可以容纳人的空间。
我把拐杖的一头用布裹了起来,然后轻轻去戳榻榻米,这样即使不小心下手重了,拐杖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突然我的拐杖下面有一块纸币大小的木板翻了一圈,这里果然有门道,那块木板下面是个暗格。
我立马放下拐杖蹲下身,用指头戳开暗格。
暗格里是个铜环,正好能用两根手指头勾住,铜环接了一根红色细绳,细绳的另一端埋进了下面的石板里。
这种拉环我只在书上见过,书中说这种拉环通常连接着机簧,只要使劲一拉就会触发机括,然后打开暗门。
虽然我在书中读到过,却也没真正见过,万一拉动的时候触发了别的什么东西可就麻烦了。
我俯下身子,耳朵紧贴在木板上,这样可以听见底下机括的声音,万一弄出什么太大动静,可以及时收手撤离。
我平缓的拉动铜环,却发现细绳异常的轻盈、丝滑,没有丝毫机簧所产生的阻滞感。
我加大拉扯的力度,已经把细绳拉出十多公分长,这才觉得有了阻力。
继续拉扯,细绳已经绷紧,虽然说没有听到机簧运作的声音,但我能感觉到现在应该是碰到机括了,只要再施加最后一点力气,机关就能触发,暗门就能打开。
不觉间,我的鼻尖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
“成功与否只在这一下。”
我手指一用力,却听啪的一声,与此同时我的指间一轻。
再细听,地下传出极其轻微“叮铃叮铃”。
声音从很深的地方传上来,我眉头紧皱,心中暗暗道一声坏了,扔掉手里的铜环,抓起身边的拐杖,连忙起身退到屋外。
“这哪里是什么机关,那细绳的另一端栓着个铃铛,我手一使劲把铃铛线给扯断了,铃铛掉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我重新贴靠在墙边,想看一下后面会发生什么。
过了大约七八个呼吸,我听到角落处的榻榻米下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又一个拉断线的,来者口令!”
“我是新人,上面派我来的。”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是糊弄人,但在我还是杀手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对口令,这个糊弄人的台词有时候还是管用的。
榻榻米下面的男人沉默了三四个呼吸,我知道这一沉默代表着什么,我悄悄开始解拐杖上的缠布。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地窖里的男人还想继续装下去。
“你上面是谁?”
“村上。”很常见很普通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井田。”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对话完毕,此刻我已经把拐杖上的缠布完全解开,拿出了我的刀。
我抽出刀,缓步走到刚才发出声音的那块木板前。
屋里安静的可怕,空气凝固,呼吸暂停,就连心跳声都压了下来。
就像一场猎食者之间的博弈,等待,一击致命。
忽然,木板左边方向传来沙粒滚动的声音。
我迅速探出左脚踩在木板左下边缘,身子微侧,右手反握刀向下刺去。
刀尖破开地板扎进地窖,与此同时,半截银亮长刀从木板下面刺上来。
一声惨叫,我拧转刀柄,那块木板瞬间四分五裂,雨点大小的血珠从木板下面溅射出来。
“咻”
在木板还没有完全落地的时候,一道箭矢顶着这块木板从下面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我脸上。
我被砸的向后一仰,本能反应下瞬间抽回刀,掠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