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鹏坐在山村前的草垛上,脚边放着一个大陶罐,里面装着收集好煤油。
他等的有些着急,就问谢迟:“这大白天的,你说按照游戏的惊悚等级,不至于出事才对,我们要不要去附近找一找?”
谢迟皱眉想了想:“去院子里看看?”
金鹏反应过来:“对对对,去院子里看看那几口棺材,要是真的出事了,过了这么久,估计人早就躺棺材挺尸了。”
四人再次回到院子。
院子那一排乌泱泱的十六口棺材很是瞩目,其中十口棺材严丝合缝的盖起来的,还剩六口棺材盖子是敞开的。
金鹏稍稍松口气:“那?去找找?”
“等一下。”向小园皱眉,她指了指二楼的位置
二楼房间的窗户很大,正对院子那棵大槐树,小情侣住的7号房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顺着向小园指的方向,谢迟黑沉沉的眼眸微皱:“去看看。”
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每一脚下去吱呀~吱呀,像极了深更半夜里那个女鬼在耳旁不停咀嚼吞咽的声音。
就在金鹏准备敲门,7号房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卧槽。”吓得金鹏向后跳了一大步。
里面推门而出的,是谈一和宋芯二位小情侣。
他们看见谢迟s四人,明显是一愣。
谈一慌忙举起手上的容器,解释:“我们收集好煤油后,在山村口草垛的集合点等你们,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就先回来了。”
金鹏没多想,接过他手上那个大陶罐,颠了颠:“嘿,你们收集的还真不少,我们四个人累死累活大半天也才你们这点。”
宋芯笑的尴尬:“哈哈,是吗?可能是我和谈一运气比较好。”
闻祈川看着那大陶罐,眉梢轻蹙,但并未多言。
六人在楼下大厅吃午饭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媒婆又出现了。
人还未到,她身上的那股子劣质脂粉味,就顺着外头的山风给带了进来。
媒婆笑的红光满面,嘴角上的黑色大痣像尖锐的锥子,随时都能从骨缝里钻出来一样。
“哟,在吃饭?吃饭好,多吃点,吃饱点。”那是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一一从桌前四位男性身上扫过。
她的目光很直接,嫌弃的忽略金鹏,倒是在谢迟和谈一的脸上流连忘返。
至于闻祈川,这位扮演媒婆的NPC似乎有些怕他,最多垂涎一个眼角余光,就要匆匆挪走。
谢迟被看得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耐着性子问:“今天有什么要特地交代的吗?”
媒婆用花手帕摁了下,她在不自觉咀嚼的嘴角,笑的毛骨悚:“没有,就看你吃饭,多吃点,长肉肉。谢天谢地,幺三儿家的新娘子终于要嫁人了。”
那眼神,就像在看猪圈里养的猪崽,终于养熟能杀一样。
谢迟眸色微凝,看向她身上新换的衣服:“你今天怎么换衣服了?你们当NPC也有固定的服装分配吗?”
媒婆:“……”这张超级能叭叭叭的小嘴,真想撕烂他。
媒婆尴尬的拿帕子掩嘴,突然往谢迟身前凑了凑,喉咙里发出一阵咔咔咔的怪笑。
谢迟连人带板凳后退半步,瞪圆了眼睛。
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黄脸,不见任何光泽,松散的皮肉就像是用胶水粘上去的,黑洞洞眼眶里的眼珠子,近看就像两颗没有瞳仁的玻璃球。
她身上浓厚的劣质脂粉味中,似乎还混着腐尸的恶臭为,笑的时候,张大的嘴巴中,谢迟恍惚看到无数蠕虫在口腔深处探出带着脓液的细长身体,密密麻麻。
谢迟小心脏一阵乱跳,身体再次往后仰:“干嘛?”
媒婆艳红的口脂下,是青灰的嘴唇,她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几乎裂到耳根的嘴角吐出几个字。
声音怪的像是,硬生生撕烂喉管挤出来的:“哦,我觉得家里差了点花椒、孜然、辣椒面最后再撒一把盐,啧啧啧配上嫩嫩的小鲜肉,别说有多好吃。”
媒婆闷出一阵阴冷怪笑,然后站直身体准备走了。
但非常不巧,她就这样被闻祈川给绊了一下,摔了。
等她再重新站起来时,脖子似乎歪了一下,抬手扭了扭固定好后,身体依旧才朝这谢迟那个方向,只是脑袋咔咔咔转了180度,凸着眼珠子,整个人就是以倒退的姿态走的。
谈一和宋芯吓得脸色煞白。等人走远后,宋芯终于忍不住,干呕一声,把午饭全吐了。。
谢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默默放下剩下的半碗饭,面无表情看闻祈川问:“NPC可能会是游戏中出现的鬼吗?”
闻祈川抬手点了下桌面:“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极少数情况。”
谢迟皱眉:“那我觉得,她可能就是晚上那个天天看我睡觉的‘拉丝奶酪热狗’那口臭实在太熟悉了。”
闻祈川:“那你怎么不吐?”
谢迟:“……”凸(艹皿艹 )
他终于忍不住跑到院子,把午饭吐个一干二净。
等站起身,就看见倚在门框旁的男人,嘴角恶劣勾着笑:“不用谢我,我一向助人为乐。”
所有人中,恐怕只有金鹏的食欲依旧极佳,
谢迟吐完回来,捧着半杯清漱口,嘟嘟囔囔也学着闻祈川恶劣的样子对金鹏说:“你怎么还吃,你没发现鬼都行嫌弃你吗?”
金鹏认真干饭,眼皮都不见他抬一下:“你吃得少,鬼喜欢你,等会还要去买孜然辣椒面,再撒一把盐巴,生腌你呢。”
谢迟:“……”之前谁说金鹏憨厚嘴笨来着?
……
等夜幕再次降临。
窗外窸窸窣窣,泥土被拱起的细微声,伴着老槐树树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
这回谢迟壮着胆子,就趴在窗户边往下看去。
他终于看清。
树根下的泥土开始大面积凸起,然后那个身形高大的半人形生物,就像沙洞里埋藏的螃蟹,从地底深处爬出来。
他身子干瘪,腐烂的四只很长,锋利的指甲扣着土房子的缝隙,就像一个巨型壁虎,慢慢的顺着墙根的方向往上爬。
他先爬过7号房的窗户,在窗前停了许久,最后停在8号房的窗户边往里面看。
谢迟屏住呼吸,看见那东西缓缓抬头,黑洞洞的眼眶正好与他撞上。
来了!那东西开始咯吱咯吱往上爬。
约莫十分钟后,在谢迟面前停下来。
它先是用锋利的指甲不停的刮擦着玻璃,划拉出那种粉笔摩擦黑板的尖锐刺耳声音,浑身的血混着腐烂的脓液,不停的滴落在窗户的玻璃上。
这回谢迟终于看清楚,这恐怖的怪物在玻璃上抠的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个‘女’字,然后他用伸出一根指头一直晃。
女人?女鬼?1号?
不对!
谢迟闪电闪过几个想法,在分别排除后,他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外面老槐树下埋着的这个东西,恐怕是女鬼的第一任丈夫。
至于10号房间橱柜里藏着的那些白骨,就可能是后续的二三四五六七任丈夫了。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瞪了将近一个晚上。
谢迟开始还因为害怕整颗心脏砰砰乱跳,没想到最后是被丑到麻木。
窗外的鬼脑子好像也有点不太好使,它一会儿想要进来吃掉他,一会儿又一直在玻璃上疯狂的抠抠抠。
直到太阳悄悄在窗外升起。
谢迟就像是看了一场幻像,等他再眨眼的时,趴在玻璃上的男鬼,满窗户的血痕都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少数几道很深的划痕。
谢迟起身洗漱,等一转身,看见身后站着的闻祈川。
谢迟一愣,然后捂着嘴笑了出来,抬手指了指:“这东西,你自己穿上去的吗?”
闻祈川不耐烦的扯了一下喜服宽大的衣袖,眉眼冷冷的:“你说呢,你自己身上不也有。”
谢迟这才发现,他身上又穿了这件莫名其妙出现的鬼东西了,难怪一大早起来就感觉阴气从脚底一直往外冒。
他扯了扯,想把这糟心的衣服给扯掉,发现还真的是见了鬼了,这破烂东西怎么拉扯都脱不掉。
等二人一同回到楼下大厅。
金鹏黑着脸正在吃早餐,身上同样是艳红的喜服,把他衬得像是唱戏的包公。
谈一也在,这喜服穿在他身上,就像古时候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柔弱秀才一样,单薄得很。
要说好看,恐怕只有谢迟和闻祈川是好看了。
只有向小园和宋芯,两个女生是把喜服拧在手上的。
用向小园的话说,这破烂衣服,质量太差,风一吹都能飞走。
然而谢迟他们身上的,那简直就是铁打的,脱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