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她眉宇间的笑意一瞬间都消失不见,垂头不去看他。
“小冒失鬼?”沈决带着一丝嘶哑的低音,带着一丝惑人的暖意,从耳边传来。
温宁雪没想到自己一见他还是这样没出息的慌了神,忙后退了两步,同他保持距离,而后故作镇定的回道:“我以为是银珠呢,你来做什么?”
沈决径自走进了屋内,嗅到炭灰的味道,皱了皱眉,捏了个涤尘决,屋子里的空气一息之间就变得清爽了起来。他也没有客气,像是常来这屋里的熟人一般,给自己倒了杯茶,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我来看看你。”他抿了一口茶,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温宁雪学他,面无表情道:“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回去了。”
沈决对她这副不咸不淡的语气颇为意外,他原以为,送了礼物也带她出去看了花灯,她应该更喜欢自己了才是,怎么如今看来,那话本里的东西,对她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你又在气什么?”他不解。
说来也怪,今天从他一进门,她没有像往日一样笑的很开心,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重要得东西,正在渐渐离去。
温宁雪害怕表情出卖自己的情绪,干脆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我没有生气,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以为沈决会直接转身就走,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人竟反常的拉起了她的双手。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
只见他一脸不悦:“怎的手这么冷,怕是病了。”
她恍惚间才想起,屋里唯一的炭盆被银珠浇灭了,方才情绪太过紧绷,竟忘了这事,连双手已经变得冰凉都没察觉。
意识到自己又和沈决肌肤相亲,温宁雪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炭盆灭了而已,不碍事,等下让银珠再生一个就好了。”
“你在躲我。”她这一副极力躲避他触碰的样子,像是要逃离什么吃人的猛兽,没来由的,他突然有些愤怒,连声音都冰冷了几分。
愤怒?
他怔了怔,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开始有了这么多愤怒的情绪。
温宁雪不知道他心里这些想法,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忙岔开话题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直说就好。”
沈决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带了些嫌恶,心中越发烦躁:“没什么,想约你三天后,陪我出趟城。”
温宁雪的心漏跳了一拍,佯装镇定的问道:“出城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带你去个地方而已。”他不假思索道。
温宁雪在心底嗤笑一声,心道他这台词怕不是演练了千万遍。
他说这话时,竟都没有犹豫和不舍,仿佛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一般,只差她一个点头。
“若我不想去呢?”
沈决冷了脸色,挑眉凝视她,似乎从来没设想过她可能会拒绝。
也是啊,温宁雪自嘲道。若不是她知道了真相,或许她问也不问,欣然以为这人是要带她去散心,蹦跶着就跟着去了。
她见沈决有些苦恼,半晌出声:“我就是问问,三日之后,你来接我就是。”
“好。”
三日之后,两不相欠,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变得尴尬,最后还是沈决先起身。
“我送你。”她客套了一下。
沈决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从指尖唤出一团火焰,轻轻拨弄,炭盆便被重新点燃。
“小心着凉,我走了。”
直到沈决离开了很久,温宁雪那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下来,她呼吸急促,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她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了的,可是听到他说出城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揪了一下。就犹如溺水的人,望见一根浮木,满心扑了上去,却发现那浮木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深渊。
炭盆里的火烧的比方才还要旺几倍,可温宁雪却觉得自己的心那样冷。
她蜷缩着身体,屈了膝,将一张小脸深深的埋了进去,颤抖了身子,攥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说过,那是最后一次,她为沈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