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见她来了,起身向她走去,“阿拾,有什么事吗?” 正在十里不知怎么回应时,副官过来拉着她带到众人面前,“不是贺某我瞎吹,昨日你们不在城墙上是没瞧见沈姑娘的英姿,就那么一拉一扯,铁木那个达子便倒在地上再也没站起来过。之后更是拿着从他那抢来的枪,割麦子似的杀了一片又一片达子,看得贺某我心血澎湃!” “啧,贺秀才,你话本子写多了看花眼了吧。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一掐就能断,能杀死铁木?还割麦子似的杀了一片又一片达子?哈哈!” 说话的是个满身腱子肉的粗犷汉子,声音洪亮,这么一笑,全厅的人都开始笑起来。 贺副官考过秀才,后来弃笔从戎,闲着的时候就在军营里写话本,不过写出来的东西生涩难懂,引经据典,不怎么受欢迎,他人拿这个来打趣他,总能惹他红脸。 “沈将军,你来说说,你家闺女是不是从小就开始练武,演练场上打遍无敌手?”贺副官又去拉着沈瀚让他给众人解释。 昨日战争停息后,沈瀚心里就一直藏着事,想问十里,却又不敢问,此时听他这么问不由认真想他女儿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练过武,事后摇头,“小女武艺一直平平,虽然学过些招数,却也只是三脚猫功夫。” 对副官嘲讽的嘘嘘声过后,不知谁问了句:“沈将军,你女儿怎么会跑这来?这可不是什么赏花宴,小姑娘家家你也舍得。” 沈瀚看了眼十里,见她低着头站那不动,叹了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随后又笑道,“像我,像我,哈哈!” 笑里有几分苦涩便不为人知。 沈瀚挥散众人,在十里面前来回踱步,十三岁如花似的姑娘落入跟畜生没什么区别的汉子营,能发生什么? 沈瀚越走越快,越想越怒,最后一拳打在桌子上,木屑四飞,“闺女,你告诉爹,你是不是在达虏那边受欺负了?”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又狠捶了下桌子,“天杀的,我现在就带人去杀光他们!” 十里努力分析沈瀚想要表达的意思,大致猜出对方很生气,而且在心痛什么。 从之前那个人的眼里她看出他对她的赞赏,后来那群人也应该是在夸她,所以这个父亲是在生气他昨天表现没她好,心痛自己的崽长大要抢在老子前面飞?嗯,很有可能。 十里拉住急冲冲跑出去的沈瀚,摇摇头,指了指他,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大致意思就是:你不可能打得过我的,放弃吧。 沈瀚当时就哭了,“都是爹爹没用,爹对不起你。” 十里有些手足无措,她是不是说得太过,让对方绝望到哭了? 这个星球的人心理真脆弱,得跟大长老说说,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态度好点,不然生意不好谈。 贺副官回去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反复问一旁的部下昨天是不是亲眼看见沈姑娘犹如战神附体,横扫千军。 属下说当时一个心思杀敌,没注意,问了一个又一个,气得贺副官一脚踢在桌子上,折了小趾骨。 贺副官拄着拐杖去找十里,请她过两天去训练场指点部下一二,见她一直盯着他的脚,尴尬笑了两声,“昨日回去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趾磕石头上,没多大事。那训练场那事我们就说定了啊,到时候你下手能有多狠就下多狠,都是一群欠收拾的兔崽子,打不坏。” 十里在想,这人到底说了什么?语速太快,大致只知道要她去做什么事,难道是腿断了,让她给他做个机械脚? 没材料啊,不好办。 近两日并么有发生战斗,这人的腿怎么断的?有暗杀者?想到这,十里瞬间紧绷神经,戒备周围。 当天晚上也没有睡觉,抱着剑躺床上闭眼警戒了一晚上。 一夜安好。 十里坐在床头,再次感受到了语言不通的为难。 渡玉城这场战争打了很久,之前有过三次攻城,但并没有打下来,这次达虏抓沈瀚的女儿,为的便是引他开城门,若是能让他直接弃城更好,没想到出了十里这个变数。 阿达带着剩余的部队退至黄沙丘,安营扎寨后的会议上对着部下大发脾气,怪那人没将情况打听清楚便将人带回来。 随后又猜测,沈瀚他是故意将十里送到他的军队里打探消息,适当时候出其不意给他致命一击,离心脏往上两寸的伤口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直拥护阿达的铁木死在战场上,达虏内部的势力便要重新洗牌。 第二日,阿达看完军队情况后下令修整,准备下一次攻城。 命令发下去的第二天晚上,阿达重伤不愈死了,阿达的儿子火速上位,成为新一任阿达。 聪明些的都看得出来里面有情况,但没有人站出来,十里给众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当时看到她杀人的,至今都不敢回想她的样子,每晚总是会梦见一枪对着他过来,他无处可躲,死于非命。 杀神,这是与她对战过侥幸活下来的人对她这个噩梦的称呼。 十里正在琢磨着用什么做机械脚,贺副官在训练场上苦等不来人,只好亲自去将人拉到比武台上。 “乖侄女,你可要好好打,贺叔叔这张脸能不能保住就靠你了。” 对面站了个士兵,看着有些瘦弱,大约还是不信贺副官的话,但碍于上级命令,只得派出个战斗力不怎么强的,免得伤人。 十里看着这场景,有些眼熟,台下一群人,台上两个人,应该是战力赛。 贺副官让众人安静,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过身看着两人,便敲响了锣。 十里估摸着这就是开始的意思,欺身而上。 对面的士兵还想说他不还手,只要能将他逼出比武台就算她赢,展示一下身为男儿的风度,然而锣敲响的下一秒,他就已经飞出去了。 铜锣的余韵似乎还未平息,台下人还在小声嘲笑台上那士兵没有半点男儿气概,竟然要同女子动手。 人砸地“嘭”一声过后,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将士门看着原先士兵那位置上还未收回脚的十里,下巴脱臼都不已形容他们脸上的表情。 “好!漂亮!”贺副官猛得一拍大腿,起身拍掌叫好,台下的将士才回过神,爆发出一阵喝彩。 战败的士兵默默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完了,以后没脸在队里混了。 十里听他们喝彩,脸上也扬起笑容。 匆匆忙赶来阻止这场比赛的沈瀚看到,静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许,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世外高人收做徒弟了吧。 将士们见她这么厉害,纷纷来了兴致,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跳上比武台,抱拳行礼,“沈姑娘,请指教!” 十里也学着对方行了个礼,等待锣响。 和光头关系好的伙伴大声喊让他下手轻点,不要把人打坏了,当心沈将军找你一决高下。 光头笑着说他有分寸。 其实还是不觉得十里有多厉害,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 锣响,十里同样是一脚飞过去。 光头早有准备,伸手抓住,臂震得发麻,还未来得及诧异对方力气如此大,便被十里宁一只脚踢出去了。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是一瞬间,即便是这一场多了一脚,也同上一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人砸在地上的声音更大。 沈瀚上一刻还忧心忡忡,下一秒激动得站起身想上去拥抱,想起自己将军的身份又退回去坐下,脸上的笑意及骄傲怎么都遮不住。 将士们喝彩声越发的大,越来越多人上去挑战,弱一些的几乎都是被一脚踢出台,没几个撑得过半分钟。 沈瀚开始还挺开心的,后来打久了就不乐意了,他女儿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他们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呵! 沈瀚板着一张脸上台阻止这场比赛,在众人的哄闹中,严厉斥责他们成何体统,然后将每日训练量加重一倍。 没有人顶嘴,也没有人哀嚎,所有人都沉默着转身迈开步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之前的训练。 沈瀚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转身对着十里笑呵呵的夸了又夸。路过同样一脸笑意的贺副官时,嘴角立刻下拉,眼睛微眯着看他,冷哼一声,负手离开,十里紧随其后。 儿子给老子张脸了,应该会有奖励的吧?今晚晚餐多加一只鸡?那个深褐色的方块肉也不错。 沈瀚带人巡查城里情况,路上见她盯着一只又一只周围百姓散养的鸡,当天晚上给了她两个鸡蛋,“阿拾,我从贺秀才那骗来的,给你。” 十里看着手中的鸡蛋,眉头紧皱,没有培育瓶,怎么样才能孵出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