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槐远远地就听见了纷杂的吵闹声,不过一墙之隔,墙里墙外已然是两个世界。 她没有进门,只轻轻跃上高高的墙头,有风拂过,她一头长发吹的四下飞散,面无表情的脸搭配着森然的背景,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可怖。 可这里没有人会害怕。 息宴卷着一缕头发随风飘啊飘的,花蕊不住乱动,他人性化的用花瓣揉了揉哪里,而后就是一声闷闷的喷嚏。 桑槐眉尾一挑,静静地看向下方因为这点声响就全员僵硬的小鬼们。 息宴打完喷嚏飞到桑槐眼前,两片花瓣往两边伸的长长的,用浓浓的鼻音跟她撒着娇,“槐槐抱!” 桑槐摊开手心,“上来。”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一片凝滞的氛围里,显然很是刺耳。 “老……老大……”一只小鬼机械式地扭过脑袋,嘴巴张大,半晌才回过神来。 接下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藏键盘的藏键盘,拔网线的拔网线,还有人悄悄把手机塞进不知名的缝隙里。 桑槐就看见一排排显示屏刷的一下变成统一页面,上面是一朵朵彼岸花的模样。鲜红的彼岸花开满了屏幕,迎风驻扎在黑色土壤之上,风从一个方向刮过,彼岸花纷纷斜倒向一边,几个风浪打来,此起彼伏的彼岸花们如同红色海浪。 视线移开,黑色桌面摆满了零食。 任由息宴缠在自己手腕,桑槐慢吞吞从高墙飘下来,软布鞋一落地,面前一道红色屏障晃了几晃,待她穿过时又立即恢复原样。 她全程不言不语,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路过鹌鹑一样的小鬼们身边时,还能听到息宴发出一声小小的冷哼。 “都站着干什么?”环视了一圈,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翘起,身子往后一靠,双臂抱胸,“游戏不好玩?零食不好吃?” 息宴就趴在她肩头小声助威。 看他们都不吱声,桑槐慢慢坐正,眉眼含肃,“如果你们在十九层待不住的话,我会申令把你们调去别的层面,我想那里更需要你们。” “不不不!”一个长发的女鬼飘过来,扑到桑槐跟前,嘶吼着:“我对大人的心日月可鉴!我是不会离开大人的!”说着死死把住桌角,任由长发和白裙四处飘荡。 桑槐盯着她嘴角的薯片残渣看了会儿,挪开眼,指尖一弹,女鬼就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太近了。”桑槐起身,拍拍裙子,“把这里收拾干净,明早我来检查接单结果,筛选不完全的……” “大刑伺候!”息宴恶狠狠地补充完。 桑槐唇角一弯,“嗯,大刑伺候。” 没有管身后迅速动起来的小鬼们,桑槐带着还在张牙舞爪的息宴离开了。 “你生气做什么?”她手心向上,任由小小的彼岸花在自己掌心跳跃。 他高兴时,细长的花瓣是散开的,姿势很随意。现在不高兴了,花瓣就全部抱成一团,把细细的花蕊拢紧,桑槐伸手戳了下,他扭一扭试图躲开,发现躲不过,就索性张开花瓣抱住她的手指,悬挂在上面荡起了秋千。 “他们不听槐槐的话。”稚嫩的斥诉在一荡一晃中响起。 桑槐微微点头,“会听话的。” 说完脚尖点了两下,飞上半空,“我先送你回忘川。” 彼岸花的抗拒声随即淹没在风声里。 忘川立于奈何桥畔,是孟婆的管辖之地,桑槐带着还在她指间挣扎的息宴落地,整整衣衫才不紧不慢地走去奈何桥头。 孟婆不在。 兴许是去处理别的事物去了。桑槐没有询问守在桥头的阴司,微一颔首就直接去往忘川。 忘川整体呈血黄色,里面有无数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在翻腾,河水被搅的浑浊不堪,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冲天腥气。 而在忘川最中央的位置,一根半人高的黑褐色花枝光秃秃地立在河中央,它周围的河水最为平静,九尺之外的孤魂野鬼皆不能近身。 桑槐停在花枝上方,把藏在自己领口的息宴揪出来,“别闹,乖乖回去,你身上的生息已经不够了。” 息宴用花瓣死死缠住桑槐的指尖,可怜兮兮地哀求着,“没关系的,生息还够用,槐槐不要把我放回去嘛……” “不行。”桑槐冷酷无比,直接把他从指尖扒掉,扔在了已经自发探向这里的花枝。 “槐槐坏蛋蛋!!” 息宴只来得及呜咽一声,下一秒,花朵就和花枝彻底融为一体。之后,翻腾的忘川河不再翻腾,孤魂野鬼也停止了嘶吼,这里瞬间归于平静。 桑槐松了口气。 她蹲在忘川河面,摸了下已经陷入沉睡的彼岸花,摩挲着他蜷起来的花瓣说:“听话,等生息够了,我再带你出界玩。” 指尖传来柔和的蹭动,桑槐心里失笑,但面上不显,只不过声音略略放柔了些,“放心,我会像往常一样,每天都来看你。” 离开忘川,顺着奈何桥走到了尽头,路过孟婆的居所,桑槐感应了下确实没发现人,就径直回了自己家。 她住的地方是一座红木独栋绣楼,两层高,周围种满了彼岸花,花中央是座小的拱桥,底下一条涓涓细流,是净化后引流到这里的忘川河水。 看着这些彼岸花,桑槐眸光微翕,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耳朵。 “桑槐。” 有人在叫她。 桑槐抬眼,就看到拱桥另一边站了个身影,正安静的靠在槐树旁望着她。 面容稍稍放松了下,她抬步走过去,走到那人身边,就被擒住了手腕。 “缚魂引我也一并净化了。”他眼睫低垂,细心的把金绳扣在桑槐手腕,“我给你的束魂索呢,为什么不用?白白让那些鬼魂污了你的气息。” “用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来。”任他牵着,两人相携往里走,桑槐偏过脑袋看他,眸光里兴味十足,“似乎,你比我还着急。” “嗯,我很急。”戚存手心一紧,拉着她直接飞上二楼卧房,把人按倒在床榻间,面无表情地抵着她的额头承认:“非常急。” 素了七天,他的动作比之前哪一次都急切。 戚存一边俯身亲她,一边单手解盘扣,等亲到了脖子,一把拉下解的七零八落的裙子,然后抬头,“可以吗?” “当然。”凤眸弯起,桑槐环着戚存的脖子,在他耳边吐露着幽幽冷香,“是你的话。” 说完,戚存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臀腰一沉,两人肌肤相贴的瞬间,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娇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