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在她身侧打下凄惨斜影。
大师姐美好的一天卡在了结束收尾的时候。
有的邪修,专拿天赋高的小孩血肉修炼。
他盯着那个天赋极佳的小子许多日,没承想一个没看住就被一个老头捡走了。
等他追来,那小子早就不见了。
贼不走空,质求不得,靠量取胜吧。
邪修抓走了剩下三只。
这世道想活得久就要谨慎行事,邪修缩地数千里才停下。
他随便寻了一处无人的屋舍,将三只扔进角落。
再看这三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凡人,没什么天赋,他厌恶皱眉。
黑色的烟雾从此人袖口涌出,很快填满了整个屋子,它们落到地上汇聚到一起,围成容器的模样。
邪修手拂过容器,它们发出嗡鸣声,他轻叩却又发出金属的声音。
男人喃喃,“天资不佳,修行难进寸功。”
可身边的师兄师弟们修为日进千里,从尚能说笑,到只能无声仰望。师父在众人前点他愚钝,“天资不佳,修行难进寸功”,师门哄笑。他咬牙走了邪路,被逐出师门。
邪修拎起一个泥土豆,看到小孩腰间一柄木剑,上面刻着“浩然正气”四个大字,是太衍真人为他们系上的,这样就算入了太水宗的门。
他好笑的冷哼,扯下木剑,泥土豆坚强的伸手试图抢回来。
剑是人间正道。
“我也是以剑入道,像你这般大时也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他冷笑,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师门学道,入邪逃亡,“……人比剑自由,剑不过是最虚伪的东西。”
邪修将他扔进容器中,那容器接触到活人,有些扭曲的崩解成雾状,又按耐住恢复原状,还有两个口粮没扔进来呢,它只能心急等待。
院外的破烂栅栏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似乎是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也或许只是风声。
邪修警惕的停手,侧耳静静探听。
叩门声突然响起。
在一片安静中像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燕川推开门,神色淡漠。
她扫了一眼,看到了三只师弟,一只在墙角,一只在锅里,还有一只被拎在邪修的手里,这才将视线转向那人。
“您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他将手中木剑掷出,燕川偏头躲过,“给别人添麻烦可不是好习惯。”
邪修一把将手中的小孩扔向她,一瞬消失在窗边。
燕川接住泥土豆放到地上,闪身追上。
邪修懒得为三个劣等口粮纠缠,他向小道遁走。
燕川挡住邪修的去路。
天色昏暗。
邪修看着挡在路尽头的少女,一身玄黑在赶路间落得灰蒙蒙。
她慢慢拔出腰间的剑,凡间铁匠锻造的寻常铁物。
邪修看了看她的剑,讥笑道:“凡人剑。”
燕川懒洋洋地一步步走近,“那要麻烦你将就一下了。”
燕川的剑,快,且奇。
邪修要玩法术,燕川要杀人。
他最终还是拔了剑。
剑击迅猛,充满压迫,让人目眩难以招架,他接了几剑手腕就开始抖了。
她视线微动,见那人手间捏了个隐秘的决,再抬头望,远处的黑色烟雾正飞速涌来。
燕川剑迅速擦着邪修的剑锋收回,迸溅出星火。
她后撤几步,将剑在空中流畅地划过一个弧度,斜收于身侧。
黑雾一击未中,又后退涌动着围在了邪修身上。
他额间冷汗微冒,看着少女眼眸慢慢抬起,风拂发丝,她的目光清晰投来。
邪修下意识握紧手中剑,那黑雾如活物攀上他的剑。
风起,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剑刺寒星,邪修无处可躲。
他咬牙勉强招架住,掐了个金阵困诀。
燕川脚下一顿,两剑相击,黑雾立刻攀咬上燕川的剑。
清脆的金鸣之声。
她的剑断了。
断了的剑头斜斜飞出,一下插进泥土中。
邪修倾身袭来,剑锋逼近。
燕川微微后仰,躲过一击,她轻声道:“剑来。”
邪修预感到什么,正要收势退走,他突然停顿住,剑锋微微颤动。
她手中的半截剑身低垂,一动未动。
半截剑头穿透了他的胸腔,剑尖染着绯红,在心脏的位置露出一个泛着寒光的尖。
“剑比人自由。”
燕川从他的胸腔中慢慢拔出那截断掉的剑头。
黑雾不成气候地向她缠来,燕川运起灵力一掌挥散。
这群用血肉喂养出来的小飞虫失了方向,邪修的血溅在地上,它们蜂拥争抢,最终被主人的血毒毙。
她看了看手中的剑,还剩半个剑身。
燕川举起来,迎着最后的夕光去瞅剑的断口,“……又不能补了,已经没有钱再买剑了。”
剑身被虫子吞食撕咬出许多缺口,就算找铁匠重铸,维持厚度就会短一寸,维持长度就会薄一层,最终都会失了习惯的手感。
剑也断了,天也黑了,人还没钱。
夕阳下的剑修,失意又颓丧。
三只泥土豆连滚带跑的找到师姐,又惊又怕的挨在她身边。
燕川被撞得踉跄了一下。
她:……我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