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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物锋利在于内敛,雷相的破诀会让集中一点的锐利崩散,徒留一场气势。

下一秒。

黑剑如摧枯拉朽般一寸寸向前推进,崩毁了他的剑,自剑尖开始,化为一片片碎片四散炸开,一直向前,直到他手中只剩一把剑柄。

瞿修为了保住手臂,艰难地松开剑柄。

一切都变快了。

燕川的剑铮然一声,向前一探。

他跌落在地,背靠巨树。

那漆黑的剑尖晃也不晃的抵在他的咽喉,她轻轻一动,温热的血就洇出,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瞿修紧紧撑着地面,失声道:“你不能杀我!”

燕川歪歪头,“为什么?”

他眼睛睁大,薄汗冒出,“……我是玉牌弟子!代管峰会初试,还有后山!对,我在为大长老捕审谋杀弟子的凶手!如果我不见了……”

燕川平静地听完,柔声道:“你知道的,枢天宗随意少个什么人都不奇怪,我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学到了这一点。”

后山。

她在心中默念一声。

他哽住,挣扎道:“我和那些天骄不一样,我是玉牌弟子,在第十三位……”

燕川的剑微微用力,让他不敢再开口。

她调侃道:“也许你也该向他们学一学,你攥在手心里的这点权力在实力面前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听出她话中的嘲讽,竟不顾利刃猛然向前反抗,“你懂什么,就来说教我?在这里,在枢天宗!实力与权力就是一切,没有天生的好命,就要拼尽全部保住尊严,没有实力,权力就是登天梯!”

燕川眼神微眯。

一个已经发抖告饶的小人,最后一丝反抗竟然在这里。

她含笑道:“啊……你竟然在意的是这个。”

“我知道你的信仰是什么了,你追求实力,发现太过艰辛,于是追求权力,以为是条捷径。”

“让我猜猜,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一定很辛苦吧。”

她平静地看着他,“真可惜,你今日倒在我的剑下,就说明你所坚信的东西……都是狗屁。”

瞿修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将剑收走。

他哑声问:“你,你想做什么?”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只是想告诉你,你的道烂透了,干脆打碎,让你亲身陷进泥尘中体会体会。”

燕川看到他的脸在抖。

她轻声道:“我听说人的尊严会死两次,一次是在无人可见的时候。”

他晃动的眼神扫过这片空旷的树林。

如果这就是无人可见的时候,那么——

“一次是在众人眼前。”

他猛地咬住牙,脸侧的肌肉绷紧。

“看你胜券在握的样子,应该在中试128名额里吧,那就,祝我们中试尽兴。”

峰会中试开始,将会是枢天宗的盛会。

“野心却不朝向强者,就该做好葬身弱者腹中的准备。”

“活成这样,太可笑了。”

玉牌弟子集合的法诀在大殿传出。

瞿修魂不守舍,带着满腔的恍惚与惶恐顺着法诀走向大殿。

她最后的话语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回响。

燕川低头,随手挥去挂落在衣衫上落叶,“出来吧。”

阮舟从树后走出来,“你将自己归于弱者的队伍?”

燕川不觉得与他相熟,开始有些不耐,“而你显然将自己归于强者。”

“继续留在那里,只会拖累你。”

她失了耐心,冷眼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阮舟挑眉,“我需要帮手,才能在这里尽快站稳,而你很合适,我们又有旧缘。”

燕川彻底失了兴趣,好笑道:“你们对强弱的定义似乎出了些差错。”

阮舟微微摇头,“是你……”

她字句缓慢道:“但我不介意为你们慢慢纠正。”

阮舟看着她转身离开,站了片刻,才抬腿回山。

到了深林边缘,一位路过的朔堂弟子忽然看到他,连忙叫住,“阮师弟,大长老请你过去一趟。”

枢天宗长老们的弟子十分特殊,除了师徒,更像是上下属。

“三长老不在山上,我也轮不到听大长老的差遣吧。”

那弟子笑了笑,慢声道:“师兄不用担心,三长老已经去请了。”

段重阳在阴影中静立,将一切从头到尾都观赏完毕。

他无聊地看着阮舟黑下来的脸色,笑笑,转身去找燕川。

段重阳找到燕川的时候,她正蔫蔫地坐在小溪边,整个背影都显得纤细柔弱。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水面上飘着许多被她丢进去的枯草,鱼儿以为是食物开始在水面争抢。

他刚开口,尚未出声,就被她打断,“别说话,我今天的话已经超标了,安静一点。”

他只好闭上嘴巴,安静坐在旁边。

她看着溪水流动,半晌道:“……这个世界就是狗屎。”

段重阳侧头去看她,她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微微垂着眼睛。

他有些失神。

开阳说师姐垂下眼睛的时候,身上的锐利与清冷之感就会消失,十分柔和,很神奇。

他在心中意味不明的咋舌。

开阳是个傻子,所以不懂也说不清。

那种难以体会的氛围,是迟钝的男孩子们会在某一刻,才后知后觉地被她偶然显露出的,身为女性的柔软娇怜特质所吸引。

他们拿她当做信仰,从未往别处想,于是不明不白。

但他可以。

他想,我有什么不能想的呢?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力——你被一个人吸引,她的强大与冷漠遮住你的双目,许久许久后的某一天,你无意站远眺望,将狭隘的目光抽离出来,才发现她的美丽与强大势均力敌。

只要越界的次数足够多,她终有一天会将专注的眼神停留在你的身上。

段重阳等到她脸色渐缓,才慢慢道:“中午出来前,开阳给你晒上了被褥,瑶光还给阿璞洗了澡,到时候你可以把它抱到床上玩。”

他看看她的神色回暖,“那我们回去?”

她蔫蔫地起身,两人往回走。

太容易陷入颓靡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修士。

他微微低头,看着她在自己手旁微晃的身影。

不久前还在认为她性格奇怪。

现在看来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燕川静静地走着。

她身旁没有一丝丝的灵气波动,仿佛与她结伴而行的只是一个寻常的凡人。

段重阳正陷入胡思乱想,突然,他的后颈被一只冰凉的手牢牢握住。

“你的修为不是两天调换一次吗,这次化为凡人的时间也太久了些。”她手下慢慢收紧,“没有什么要坦白吗?”

他仰起头,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哦,师姐。”

她静静审视他,缓慢地开口:“后山的花不错,只是不要再去了,毕竟被当作凶手抓走,真假清白也就不重要了,你说是不是。”

“是,师姐。”

她这才微松手,拍拍他脑袋,温声道:“乖孩子。”

段重阳慢慢眯起眼睛。

燕川总能用平淡又寻常的语气表达出她的讥讽。

他低下头。

地上的两个影子随着脚步,微微靠近,又再次分开,如此反复。

这个残破的身体也不是没有优点。

至少凡人的时间长一些,他会比正常修士长得快一些。

很快就会比她还要高。

他的阴影会更宽大,可以覆盖住她的影子。

啊,真想快些看到。

她还会漫不经心地叫他一声乖孩子吗?

燕川视线微落。

段重阳已经低头走了一路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教育小师弟时不能太凶吗?

燕川有些窘。

她停下,用掌心托起他的下巴,好让他抬起头来看她,“说两句就委屈上了?”

段重阳一动不动地把下巴搭在她的掌心,眼睛静静地望着她。

燕川一时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微怔了一下。

他轻轻笑了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燕川这才发现段重阳有小虎牙,她看了一眼,收目光……然后又看了一眼。

怎么只有一颗虎牙。

太不对称了。

强迫症燕川有些别扭。

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感受着掌心的重量,停了一下才道:“……你是阿璞吧。”

然后掩耳盗铃般收回手,面向前方,再也没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