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轩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本子递过来。
夏语冰翻了翻,有些惊讶地问他:“费轩,你真的没有系统地学过画画吗?”
费轩摇了摇头,发了一条微信:都是自己瞎摸索的。老师,我画的很差吗?
“不,是很好。线条很干净,明暗也处理得很好,就是有几处肌肉,还有关节的走向稍微有一点点违和,不过对于自学者来说已经很棒很棒了。”夏语冰感慨,“说真的,你可以走美术专业生这条路。”
费轩难掩雀跃,很是很快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兴奋淡了些许,低头敲打信息:不用了夏老师,我不想成为专业生。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画画吗?”
费轩有些为难地笑笑:哥哥养家很不容易。
夏语冰有些懂了,学专业很费钱,家里要是没有一点家底,很难培养一个优秀的艺术生出来。费轩乖巧又懂事,大概是不想拖累费朗,才甘愿放弃走美术专业这一条路。
“这个也不急啦,我们先把基础打好,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夏语冰怕触及他的伤心事,忙转移话题,伸手将书桌上一只美术专用的关节人偶递给他,“喏,这个送给你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关节或身体比例拿捏不准的,就对照这个人偶的动作来画……你看,这个人偶的关节是活动的,可以摆成任何你想要的姿势。”
费轩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恭敬得像是领奖品时的三好学生。
夏语冰被这少年逗乐了,一边翻看素描,一边时不时给他指出专业性不够强的地方,提出修改意见。费轩很认真地听着,白皙的手指飞快敲击着手机屏幕,将夏语冰所讲的要点记录下来,态度谦虚,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眼睑,乖巧得不像话。
“费轩,你和你哥的感情很好嘛。”夏语冰忽然感慨道。
费轩抬起头,有些疑惑。
“你看,你画册里十有八九都是在画他呢。但是,你们兄弟俩长得不太像。”费朗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费轩却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难道一个像爸一个像妈?
似是看出了夏语冰的疑惑,费轩解释:不是亲兄弟,我哥是我爸捡回来的娃。
难怪了……
等等,这个到处捡娃的剧本怎么有点熟悉?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外头摩托车的喇叭催了好几遍,是费朗来接弟弟回家了。
临走前,夏语冰送了一份礼物给费轩:“这里有我惯用的颜料和水彩纸,都送给你了。”
大史二十四色的颜料很新,连包装纸都没有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费轩拼命摆着手,不愿意收。
夏语冰哎呀一声,干脆将东西强塞进他手里,“拿着吧,就当是我还你的见面礼,回去好好练习,周五要交作业过来的。”
费轩这才不好意思地手下,又朝夏语冰鞠了一躬,才抬腿坐上摩托车后座,朝夏语冰挥手告别。
送完客,夏语冰才想起今天一下午忙着教徒弟,还没来得及和林见深说一句话呢。
林见深刚除完草,正弯腰在水井旁压水洗脸,夏语冰悄咪咪走过去,从林见深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十分狗腿地问:“哥,晚上吃糯米蒸排骨好不好?正好费朗送了排骨过来,新鲜得很呢。”
一听到费朗的名字,林见深眉头皱成川字。他鼻尖滴水,抬手将浸湿的额发抹至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冷声哼道:“随便。”
夏语冰逗他:“随便是什么意思?不想吃?那我就不做了!”
“等等,”林见深跨过花丛,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纤长浓密的半垂着,片刻才不情不愿地说,“我吃。”
“……”这人还真是,傲娇属性屹立不倒。
排骨切段腌制,裹上糯米,加入土豆丁吸油,用荷叶包好后上锅蒸熟,打开后荷香、肉香、米香交迭涌出,肉质糜烂入味,糯米晶莹剔透,勾得那老猫喵喵呜呜地馋个不停。
夏语冰先给老猫两块排骨止馋,这才朝客厅外喊道:“哥,吃饭了。”
林见深刚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对夏语冰说:“明天下午我得上山一趟,过两天才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小心。”
“啊?”夏语冰夹着一块排骨,愣了一愣,才问,“你要在山上过夜吗?去干什么?”
“有人在山里偷树,村里要派人上山轮流巡夜,抓贼。”林见深拉开椅子坐下,神情凝重地说,“明后两天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