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途径的准噶尔盆地多是寒武纪时期沉积演化而来的风蚀石,周围一大片荒漠,极少处可见胡白杨于风中飒立,其它地方几乎寸草不生。
一座座金黄的小土丘像棋盘上的点位,偶尔跃出视线几所村落,远远望去,如中世纪欧洲的城堡一样。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云衡在睡梦中被颠醒了,她往上拉拉眼罩,只有前后两条绵延至天边的公路,路上三五米一个小坑。
行驶得快了,汽车直接从坑上飞过去,车速稍慢了,汽车一上一下晃过去。
阳光刺眼,日头全方位的从车窗外晒进来,云衡只觉眼前白灿灿的,眼前的色彩如流水一样,像是在南极冰川上,不一会儿她就吃不消了,有些晕车,有些恶心。
她拉下眼罩重新缩回座位上。
座位旁边的游客似乎很嗜睡,一直没醒,除了上车时同她打过一个招呼就再也没说过话。
云衡眯瞪着眼睛强忍呕吐感,无奈汽车摇得厉害,在无人区的偏僻古路上像过山车一样。
她又拉起眼罩找水喝,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咕嘟咕嘟灌了三大口农夫山泉。
恶心感稍稍被压下去。
这时旁边的男人动了一下,似乎醒了,又似乎只是梦呓。
云衡舌头舔了舔唇,正要把水放回去,忽然目光一凛,快速在旅行包内翻找起来。
她的钱包跟手机不见了。
她又快速在身上的口袋摸找起来,身上只有寥寥几个兜,她嫌膈应把东西都放包里了,重找一遍果然还是没有。
她把目光投向身边的游客,两个座位紧挨着,他的嫌疑最大。
“喂,你醒醒!”云衡推了他一把。
“嗯……怎么了?”游客摘下护目镜,睡眼惺忪地看她。
“东西还我。”云衡直截了当。
“什么……东西啊……你搞什么鬼?”游客很茫然,不知道云衡胡说些什么。
云衡目光死死盯住他,声音带了不耐烦:“你把东西还我,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果我报了警,你麻烦就大了。”
游客呵呵笑一声,从座位上支起身子:“姑娘,你这血口喷人也得有理有据吧,我好端端睡觉呢,你无缘无故就冤枉我偷你东西,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哪只耳朵听见了?”
云衡被呛住,不知道如何作答,但自己的钱包跟手机睡觉前明明还在,包就在两人中间放着,摆明了就是他干的。
“你敢不敢让我搜一下你的包?”云衡说。
游客乐了:“你他妈是谁啊,警察?我的包你说翻就翻,我要是说里面有十万块钱,你一翻就没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周围的游客都被这边的争执吸引过来,他们或探出脑袋,或趴在座顶上,抻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像鲁迅的‘药’里那群毫无感情的看客。
这里是无人区,他们来自天南地北,旅行只是来图个乐子,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更谈不上交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云衡有些悲凉地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偶尔有几个人被她的眼神看得羞愧低下头去,却没有一个肯出来为她说话。
云衡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名游客,她伸出手,指如葱削,却渐渐攥成拳:“最后一遍,把东西给我!”
游客似乎也怒了,他解开安全带同样起来,挽袖子:“草,你他妈的是有病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伸巴掌,朝着云衡脸上箍过来。
云衡听着掌风过来,眯了眼睛,仿佛这又是她引以为傲的人世间给予她的一记响亮耳光。
许久,云衡脸上没落下巴掌。
她睁眼,看到一只胳膊拦在眼前,一截一截整齐挽起的黑衣袖子,里面小麦色的皮肤,肌肉稍微绷紧,逆着日光,仿佛带有一丝金属光芒,带有一股野性。
游客看着被攥紧的右手腕,怒道:“你他妈又是谁啊,给我松手!”
秦岭面无表情地看他,声音低沉,却又像重金属音乐一样带有磁性:“你妈在家没教过你,不要打女人吗?”
说完,他拧着对方的手腕,陡地一转,近二百七十度,咔吧,脱臼了。
游客嗷地叫起来,呼哧呼哧抽着冷气,他指着秦岭骂:“你……你这是蓄意伤人,我要去法院告你!”
秦岭又要抬手,游客吓得把手缩回去。
秦岭说:“东西还给她,告不告地,随你便。”
游客狡辩:“天地良心,我真没拿她东西!”
云衡在一旁急了:“不可能,之前还在的,我包的位置,只有你能够到!”
秦岭示意她冷静,他看着游客,目光冷冽,像结冰的古井潭水:“我刚才看见你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