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很快就驶离鹊槐村,穿过一段崎岖小路后便驶上大道,已经开出去好远,秦岭看看后视镜里迅速席卷而去的公路,有些紧张。
他看向灰蒙蒙的夜空,乌云已经彻底砸了下来,仿佛就挂在车顶,他没有看到满天神佛为自己保佑,只看见一道即将再次遁入黑暗的闪电劈过。
因为下雨的缘故,秦岭不得不一直用雨刷扫着挡风玻璃,确保自己视线清晰。
汽车远光灯照耀的路面上泛起一朵朵金色的水花,秦岭忽然就有些怅然,仿佛这场雨切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安静踩着油门不时切换档位,车上就他一人,还有后座五百摞捆绑整齐的钞票,仅此而已。
秦岭摸摸身上刚套好的防弹衣,尺码刚刚好,倒是安全带勒得喘不过气来。
雨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甚至越来越大,夜空中电闪雷鸣,把他的脸照得发白。
寂静的盘山公路上,只有这辆孤独行驶的越野车证明有人类生存的气息。
车顶被雨水噼里啪啦打响,无声的环境里甚至要比平时放大数倍,一股凉气从车底涌上来,秦岭不得不打开车上的暖气。
温暖的车厢里,他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道路像条宁静温柔的河流缓缓流淌着,从眼里滑过去,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强健有力的跳动。
颠簸过几个泥坑后,大雨遮挡了眼前的视线,雨水在远方的道路上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膜,在汽车远光灯的光线下反射出明暗交加的色块,影影绰绰一团。
秦岭不得不减缓车速行驶,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
大雨,黑夜。
崎岖的山路,行驶的车辆。
车子与鹊槐村拉出一道越来越长的线,逐渐接近古巴寨。
秦岭将车停在距离壕沟不远的路边,他戴好帽子,垂着头,像是在养神。
没过多久,秦岭倏的睁开双眼,看一眼表,十点整了。
他发动汽车,车灯长长照射出去,沿着道路往壕沟行驶。
雨势太大,事先准备好的墨镜怕是用不上了,他只戴着连襟帽,从驾驶座下来。
把后车门拉开,秦岭使了把劲,将装着五百万钞票的箱子提出来,四下里打量一圈,没有异常。
风雨扑面而来,看不清帽子下面男人的表情,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把箱子丢下壕沟,看到钱箱在泥里滚了几圈停稳,这才抽身离开。
回到车上坐好,缓了几分钟,秦岭再次发动汽车,驶离壕沟,没有开进寨子,而是沿周边行驶,来到古巴寨的后面。
古巴寨后面是一片险峻的枣山山脉,与寨子间隔一大片空地,视野开阔。
是个当活靶子的好地方。
当秦岭开足马力驶过来时,扑通一声剧烈摇晃,车轮陷进泥里,秦岭猛踩了几脚油门,越野车出不来了。
他右手捶打了一下方向盘,骂娘。
越野车静静陷在泥里,被雨水冲刷着,方圆百米内都被大雨遮住视线,静悄悄的。
阿猜带着十几名手下埋伏在古巴寨对面山坡的一处洼地里,远远地看到秦岭开进事先挖好的陷阱里,茫然无措的样子。
他嘴角冷冷一勾,遮住雨水拿手机给无名汇报了情况。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指令。
突然,有人在山坡上吹口哨,手电光连闪三下。
是进攻的信号。
这段时间里,秦岭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盯着四周的情况,心里面打鼓。
哨声一响,他看到山坡上出现一排黑点,从寨子里也冲出来一群人,向他包围过来。
秦岭立即弯下腰,下一秒,密集的弹丸钉到车上,车窗瞬间被打碎,两边枪火响起来。
枪声纷飞里,秦岭爬到后车厢一脚踹开后备箱门,弃车而逃。
跑出去几步,轰隆一声巨大爆炸,不知道谁打中了汽车油箱,车壳被炸上天空,掀起一团蘑菇云。
迎面的风雨里突然出现另一辆越野车,阿曼一路狂飙开过来,漂移冲刺。
秦岭腿脚同样不慢,子弹追着他的脚印打,偏生每次都被他跑过去。
扑通一声,秦岭脚下一沉,踩进去对方提前布置好的一处陷马坑,脚崴在里面拔不出去。
山上一群人冲下来。
他只差三秒就到一百米,剩下的距离阿曼油门踩到了底。
秦岭的连襟帽被大风吹起来,面容冷酷,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地刨开陷马坑。
砰砰砰,催泪瓦斯、烟雾弹、闪光弹被阿曼从车窗丢出来,雨水里快速弥漫起一阵烟雾,伴随着强光,雨水和烟雾厚得遮挡视线,对方没有人敢乱开枪了。
但依稀可以辨清脚掌踩进泥水噗噗的响声。
阿曼车子在秦岭身边骤然刹住,车门瞬间被子弹打出好几个洞,他跳下车把秦岭给拉出来。
两人快速回到车上,换秦岭开车,比阿曼开得更迅猛,像瞬间冲刺出去的猎豹。
狭窄的平地里烟雨弥漫、枪火乱飞,一片混乱之际,越野车砰的一阵颠簸,冲出重围。
一颗子弹钻进越野车破碎的后车窗,瞬间将挡风玻璃打爆,汽车晃了一下,没有停。
越野车在道路上疯狂颠簸,车轮搅着泥土飞溅,后面枪声渐远,有车灯亮起来。
阿曼在副驾驶座上抬起头,哈哈大笑:“还想追?姜波,给他们显摆一下你海豹突击队的车技?”
‘秦岭’把连襟帽拉下来,露出来的却是姜波的脸,他脸上狂妄地笑起来:“嘿嘿,装你们队长可不容易啊,总算把这帮人给糊弄过去了。”
说完话,一个紧急漂移,姜波快速地挂挡、打方向盘,身后一条长龙般的车队紧紧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