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冷冷看他一眼,说道:“担架上死的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堂哥愣了一愣,不知道秦岭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有些犹豫的看婆婆一眼,婆婆眼珠转了转,忙大声说:“我家阿明都被黑心医院害死了,你这人能不能给孤儿寡母留条活路?”
堂哥跟着应和:“阿……对,阿明都死了,你还想做什么。”
秦岭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你们当中,无论真的是死者家属还是花钱雇来的,其实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生死有命,既然你们签了手术协议书,就应该有做好手术失败的心理准备。
医生不是你们的公仆,他们做一台手术也并没有多少钱,医院里的尖端设备、先进技术、手术射线都要花钱。你们总说黑心医院没人性,我看没人性的是你们,医生没有义务一定要给你的家人做手术,又累又苦还分不了多少钱,万一手术失败了还得承担责任,就像今天你们这样。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还得留下阴影,下半生都在愧疚不安中煎熬度过。
可他们还是做了这床手术,医院里这些医生在学校里就用工苦读,毕了业进到医院主持手术更如履薄冰,任何一个细节发生错误,带来的后果都可能是以人命作为代价的。而你们呢,平时小病不管,有免费的体检也懒得来一趟,等到攒出大病了着急忙慌做手术,做得好了是医院应该的,做得不好你们就要闹事,你们究竟在想什么?”
秦岭定定看着下面所有人的眼睛,有人嘴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他继续道:“你们看看被你们围起来的胡医生,他也就三十多岁,甚至比死者大不了两三岁,可他已经能勇敢地去承担一台手术可能带来的各种风险。再说说你们,心脏病手术拖延有多久了,我猜猜啊,是不是觉得心脏病没那么严重,就慢慢吞吞不肯住院治疗,舍不得花那个钱?
然后拖到病情恶化了,才知道心脏病有多可怕,然后来到医院治病?我再猜猜,医生说需要先药物治疗一段时间,然后进行手术,结果你们为了省点药钱,直接要求做手术?医生再三劝说你们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你们就是不听,觉得做完手术就康复了对吧?”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秦岭忽然厉声道:“就是你们,害死了自己的亲人!做手术是你们自己同意的吧,医生只负责提供建议,提醒你们了,你们不听,好,没人怪罪你们。但现在手术出了意外,死者的尸体连太平间都不能进,就被你们抗到太阳底下冲这些医生耍横逞大爷,你们他妈倒是牛逼啊,怎么不自己在家动刀做手术?有本事当初别求着人家医生做手术啊?”
冒充堂哥的汉子站在秦岭对面,被说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看他。
“现在不觉得自己有理了?”秦岭说,“医院的某些药确实贵,那也是因为那些药是进口药,本身从国外进海关就贵,你们总不能让医院原价卖给你们吧?你们觉得医生手术做得不好,都有录像啊,不信的话就让医院拿来给你们看!觉得官官相护是吧,你们只要能掌握黑心医院确实是做手术害死人,我相信有不少医院都乐意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婆婆跟假堂哥被斥责得哑口无言,秦岭发完火,院长走过来感激道:“多谢你解围了。”
秦岭摆手说没事,然后拔脚向下走,朝人群中的胡医生走过去。
婆婆仍下意识地拦他,不想让秦岭把医生带出去。
秦岭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笔直,没有丝毫的摇摆,就这么与她对视。
婆婆看了秦岭半天,眼神有些犹豫,最终败下阵来,退到一边,把路让开。
秦岭走进去把胡医生带出来,还有其余几名同事。
走过担架旁,被白布盖起来的死人忽然剧烈咳嗽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秦岭迅速掀开死者头上的白布,发现这个人醒了。
死者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些茫然:“我这是在哪里?”
婆婆跟儿媳忙扑上去:“儿子(阿明)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
胡医生给假死者把了把脉,发现对方的心跳已恢复正常。
他说:“刚才是假死?怎么可能啊,大脑缺氧或极度寒冷的情况下才会假死,病人昨天还好好的……”
秦岭忽然拿起死者的手,嗅了嗅上面的味道,他皱眉道:“你昨晚吸粉了?”
假死者匆忙把手伸回来,使劲摇头:“什么、什么粉,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岭哼了声:“我亲手抓过吸毒者,你骗不了我,如果你不希望被医院告敲诈罪的话,最好实话实说。”
假死者愣了半晌,只好垂头丧气的承认:“是,我昨天吸了点。”
秦岭冷声问:“谁给你的?”
儿媳妇在旁边小声说:“是、是我给的,阿明他昨晚毒瘾又犯了,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出去给他买了点。”
秦岭又问:“从哪里买的,卖毒的人是谁,你认不认识?”
儿媳妇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都是混黑、道的,不少人买毒都找他们。”
秦岭见问不出结果来,就不再问了,让院长私下和病人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经过刚才一通闹剧,病人家属应该不敢胡来了。
……
……
秦岭找院长领了阿曼的尸体,尸体被放在冷藏柜里,冻得很结实,浑身蒙了一层雪白的冰霜,好像他还没有死,只是安静地睡了。
院长主动派出一辆救护车帮忙运送尸体,秦岭答应了,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停下,一身迷彩的黎数从车上跳下来。
“老覃!”
“黎数!”
两人来个兄弟式的拥抱。
黎数轻捣他一拳,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秦岭语调有些沉闷说:“我一个兄弟走了,过来接他回去。”
黎数一愣,摸摸鼻子说:“唉,节哀顺变。省厅接到匿名报案,我是主动过来看看的,没想到碰巧遇见你。”
秦岭说:“报案短信是我发的。”
黎数眼睛一亮:“是你啊,那我省得跑一趟问了,听你举报这附近有贩毒的?”
秦岭嗯一声:“我问了买毒的人,他们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估计你去了也不会有收获。我建议你从本地的帮派着手调查,顺藤摸瓜,揪出卖毒人,不过他们都是混黑、道的,你自己多小心。”
说到这儿,秦岭忽然疑惑起来:“黎数,你不在你的特种部队好好待着,怎么做起警察的事情来了?”
黎数正经说:“还不是前几天博物馆恐袭那件案子嘛,据线人报道,新疆地区最大的恐怖犯罪组织GPS在一月前得到沙特神秘老板资助,收到来自境外的大批量制式武器。其中包括约手枪、冲锋枪、机关枪以及RPG等,并且有大量雷管、炸药以及手榴弹。
这些武器已经穿越封锁线进入境内,押运队伍由一百名前苏军服役过的军官士兵组成,具有很大威胁。这是一场由西方势力发起的有计划、有目的的武装入侵,上级要求游骑兵特种中队,全力配合省公安厅,开展‘骑兵行动’,协助封锁边境,由我和夏岚担任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和副总指挥。”
秦岭拧着眉头说:“GPS组织一向以制造爆炸、暗杀、绑架、投毒等破坏活动为己任,也没能耐闹出太大的动静。就算使用武器也只是国内化隆造那样小作坊的手枪,这次西方势力突然运输这么大批武器,究竟想要做什么?”
黎数说:“现在我们最头疼的就是这点。对于GPS组织了解太少,抓捕行动落网的只是些小角色,根本无法探知高层机密,埋在GPS组织里的线人也没有线索,只能为我们提供一小部分信息。”
秦岭舔了舔后槽牙,说:“据我了解,GPS组织的资金链一直很紧张,他们主要通过贩毒、拐卖妇女儿童以及敲诈抢劫等方式获得资金,目前来看,查毒是最重要的。”
黎数明白他的意思,忙道:“那我这就回去整队清查本地帮派,老覃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记得通知我一声啊。”
秦岭点点头,挥手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