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白天赶路太急,扭到筋了。”
秦岭抬头看看前方绵延的荒野,把云衡的胳膊拉起来,道:“我背你走。”
云衡咬紧了牙,终于点点头。
秦岭将云衡胳膊搭到自己肩上,顺势一拉,云衡脚尖一踮,随后整个人趴到了秦岭背上,双手轻轻箍着他的脖子。
寒冷的冬夜里,两个人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心里暖下来。
元曲别过头去,假装没看到,继续走在前面带路。
走了段距离,气温越来越低,云衡想起什么,松开一只手伸进兜里,摸出半盒烟,咬了支在嘴里。
秦岭很默契的从裤兜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燃,云衡猛抽上几口,然后把烟塞到秦岭嘴里,黑夜中细小的火点疯狂燃烧,清烟在两人头顶袅袅上升,烟灰积压了很长一截才自己断掉。
元曲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冰川,双手合十,说道:“冰山不比岩山,尤其还要背着个人,你们要当心。”
秦岭嗯了声,随后拍拍箍住脖子的那双手,语气柔和说:“别担心,我能行。”
三人沿着冰川的斜坡走上去,空气寂静得可怕,没有风,只有砰砰的心跳,好像天地间只剩他们三人,只剩这些冰川。
元曲爬得很顺利,走过斜坡,秦岭开始用登山镐一点点凿着坚冰往上走,云衡摒紧了呼吸,帮秦岭小心提着包。
一个人加两个行李包的重量压在秦岭身上,他也有些吃不消,没多久就喘起来。
云衡知道秦岭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她挣扎着要下去:“秦岭,我自己爬吧,你这样走,身子会累垮的。”
秦岭按住她即将松动的手掌,喘着粗气:“你别动,你腿脚抽了筋,自己如果意外摔下去,我们还得下去捞你。”
他嘴角挤出一丝对方看不见的笑:“当年在部队里负重越野十公里我都没喊过累,今天居然喘上了,看来许久不练,功力有些退步了。”
秦岭抬头看着冰川的山巅,感觉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如有万钧。
他知道那不是女人突然变重了,是自己真的没力气了。
但他咬死牙关,看着元曲留下的脚印,发狠的喊了声,登山镐向前一挥,继续攀登。
“对不起,我拖累你们了。”云衡有些愧疚地说。
“你又说糊涂话。”
云衡拿袖子给秦岭擦擦额头的汗,竟意外发现这些汗冷成冰渣。
她说:“温度越来越低了。”
秦岭说:“再坚持一会儿,前面还有两座冰川,我已经看到陆地了。”
云衡抬起头眺望远方无际的黑暗,知道那是他说给她听的希望,她眨眨眼,努力把睫毛那几片冰霜眨碎,很欣喜地道:“是啊,我也看见了。”
过了会儿,爬下第一座冰川,秦岭的喘息明显松缓许多,云衡轻揽着他脖子,问道:“秦岭,如果有天我们再也见不了面了,你会难过吗?”
秦岭脚步滞了下,又继续往前走:“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见不了。”
云衡说:“如果有天,我们相离得很远很远,远到可能见不到彼此,我会写信给你的。”
秦岭嘴角淡淡笑了:“相思信还是告白信?”
云衡也笑起来,很愉快地说:“我给你写情诗怎么样。”
秦岭说:“这个倒是新鲜,不过我粗人一个,你写情诗我也不懂。”
云衡说:“心诚至,展信佳。”
秦岭说:“不如你现在就给我写一封,我想听听。”
云衡趴在背上沉默了半晌,说:“我还没想好自己的,我为你念一首别人的。”
她认真想了想,抬头看着头上夜空中的星河,念道:“我没见过大山的巍峨,真是遗憾;见了大山的巍峨没见过大海的浩瀚,仍然遗憾;见了大海的浩瀚没见过大漠的广袤,依旧遗憾;见了大漠的广袤没见过森林的神秘,还是遗憾。世界上有不绝的风景,可有一天我见到了你,我想,我再也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