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恐惧与不安都源自于未知。
当那身形消瘦身穿披风的少年拎着煤油灯缓缓的在前面引路的时候,那缭绕在身边的阴冷和窃窃私语的感觉也逐渐的消散开来。
尤其是这个看起来优秀友好的年轻人并不是那么自闭,而是积极的在和众人聊天,时不时的发出惊叹来表达对外界的向往和好感的时候,那么周围笼罩着的一切迷雾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原来外面到处都是网络和电话么?我们这边的电话只能在山区内用用,打山区外的讯号根本就时灵时不灵。想要保持联络通畅必须要加急路线补钱才行。”
“是啊。你在这边过得也挺辛苦的吧?这么大就要出来勤工俭学?”
“准确的说,我和妹妹的奖学金还是足够生活使用的。但是我觉得不能坐吃山空,总得出来锻炼一番才能算见过社会。”
“了不起。你将来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的。”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就可以了。”
和最年轻的那个剑眉星目的爽朗青年微笑着聊着天,名叫高根的少年身子在迷雾之中若隐若现,发光的油灯在雾气中晃动着,照亮了一部分廊道。
他们行走的是当初火车站建设用来专门迎接大规模旅客的大型文化走廊。
周围斑驳的壁画和彩砖,还有上面绘制的各种人微笑的面容在昏黄的光芒下仿若哭泣。
这个火车站的目标是恢复当年春城盛况的标准定制的。巨大而又空旷的游客通道周围到处都是曾经的景点宣传,人文景观。
然而在那次大地震,还有地质勘察最后下达的结论,任何走到这里的春城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适。尤其是曾经经历过最繁华的那个时代的人更是如此。
脸色忧郁的中年人看了一眼若隐若现的有关于花海的壁画,似是不经意一般对着前方带路的少年问道:
“那些人最后去哪里了?”
“那些人?”
好像没听清中年的文化,在前方的少年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步调。
“哦,您是指,那些什么话都不肯说,只是闷声不吭的那些归乡者,还有那条不让各位前进的小路么?”
穿着厚重的连帽披风,相貌不似人类一般精美的少年晃动着手中的提灯,侧过脸看了看行走的三人,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行进。
“我在这里勤工俭学有一段时间了,还能回答这个问题。您们并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吧?客人走专门的道路,也就是如今我们走的游客通道。那边并不是给各位这种客人使用的道路。而是约定成俗的,给一些不器用的归乡者使用的道路。”
“什么?”
“失败者想要回到家乡,耻于见人,想要来的静悄悄的很合理。啊,请走这边。小心不要撞到柱子。”
脚步先于行动开始移动。
紧了紧兜帽,提着手提灯的少年身影影影绰绰的没入了弥漫的雾气之中,只有清晰的脚步声从廊道中传来。
那处于变声期的略微沙哑干燥的声音在这潮湿阴冷的地下甬道之中注入了一点细微的活力,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有些放松。
“也不要太过于苛责他们了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努力适应外面的世界,但是却失败,只能回来的可怜人。他们不能直接面对熟悉的地方,只能走另外一条路。如果是曾经的居民,应该会熟悉这个规矩的吧?”
“我曾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从未听说过这种规矩。”
“那您肯定没在最近的十年内回来过。”
甬道中的身影耸动着,发出了一阵沙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