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不会做菜,但是老爷子有个毛病是吃菜比较咸,为了防止他高血压,日常安妈妈做菜都尽可能控制油盐,这一下放开了就有点可怕,各个菜在安妈妈的舌尖上都咸到起飞。
刚吃了两顿自以为相当美味的红烧肉,安爸爸就被自家媳妇儿赶出了厨房,半瓶子酱油快没了,盐罐子也空了三分之一。
老太太觉得这父子俩的使命就是把自己气死,当即决定接下来一个星期家里只有稀饭喝,连咸菜都得给老头子控制分量。
周五晚上死皮赖脸来蹭饭的安祥,这天破天荒没有打包,反正晚饭就只有炒鸡蛋碎下稀饭,这玩意儿也没啥可打包的。
知道自己犯了错但是不知道到底犯啥错的爷俩喝了两碗稀饭,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都感觉自己可能没吃饱。但是老太太收拾桌子特别麻利,这边刚放下碗筷,不到三分钟餐桌就光明几净,连着还没喝完的小半锅稀饭都给端走了。
每本书的第一页和最后一页都是封皮,只有中间那些页面才是正文,是最重要的部分。
户口本可不也一样么。
户口本第一页和最后一页的俩爷们,被中间那页的老太太吃得死死的。
直到儿子溜之大吉,老爷子才反应过来这货是罪魁祸首,可怜被误伤的自己,连着遭了几天罪。
“这儿子不能要了,早晚打一顿出气,可是好像也打不过。”老爷子第一次觉得儿子大了也是个麻烦。
气归气,安祥依然快乐地挤着公交去上班,车里有空调,大冬天的特别暖和,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还可以打半个小时打盹,晃着晃着顺带消化一下肚里的蒸饺,然后就能精神充沛地打卡上班。
这公交车几乎不堵车不误点,实在是拿全勤奖的好帮手。
下班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冬天的话天黑得早,这一路看过去,万家灯火,车流不息,特别解压。
比起掌着方向盘不能分神,他更喜欢这种到处瞅的感觉。
这座江南的小城胜在精致,城区范围并不是很大,要是安祥生活在北上广这种幅员辽阔,通勤可能要往返几十公里的城市,也许安妈妈就不用操心怎么才能给儿子塞辆车这种事情了。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因为堵车太严重、通勤时间过长,安祥依然懒得开车等等。总不能给儿子买个地铁吧,那是真没这条件。
地铁不好,安祥想,地铁的窗外没有风景,地铁里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早九晚九行色匆匆的上班族,看不到早起买菜的大妈,也没有下了班顺路接孩子放学,等班车的时候讨论晚上吃什么的中年男女。
“他们不讨论,我哪里知道晚餐要选择啥。”来自选择困难症偶尔发作的安祥。
地铁里人人都背着或拎着黑色的包包,装着笔记本和文件夹,妆容精致,倦意满满,他不喜欢。
他就想要做一条咸鱼,在这座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里游来游去,不想去见识大海有多广阔,也不憧憬两座的跑车和当商业精英。
没什么太大的志气,也不会被什么人羡慕。
但是早餐可以多花十分钟选择吃蒸饺还是小笼包,周五多半可以准时回老房子蹭个饭,周六的懒觉雷打不动,睡醒睁开眼就能看见奶茶目光炯炯地在等着吃饭。
也未尝不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
晚上,躺在床上跟梁期颐语音聊天。安祥把老妈试图给自己买车未遂的过程当故事分享,还以对方放弃了北漂回到家乡准备过早九晚五的日子为例,总结了太多做咸鱼的好处。
“当然等要结婚成家了我还是要买辆车的,不说别的至少一家几口出门采购都会很方便。”
算是一句补充,以免对方觉得自己没有过日子的自觉性。
梁期颐今天晚上难得没有说太多话,一板一眼地回复,声音有点儿心不在焉。
她可能是困了,太晚了,女孩子的美容觉应该是很重要的。
贴心地道了晚安,还叮嘱对方别忘记睡着前把蒸汽眼罩取了,不要戴着过夜。
换了以前的安祥,可能连晚安都不会说,就顺其自然地下线了,毕竟他一直信奉“谈恋爱就要都过得舒心不要太在意那些细节。”
他觉得梁期颐应该跟自己是同类,小富即安不思进取,想过不太需要动脑子的日子。
哪怕是现在这种日子的悠闲,很大程度上是靠着爸妈给买了房,爸妈要给买车,再以小地方房价便宜为借口,让自己没有显得那么的咸鱼。
干嘛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也从来没有怨恨马云不是我爸爸啊。
安祥挺不以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