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府那边,自从云玄殊那日与安王打了一架后,他很快就回去将情况禀明了云老爷,就说楼雁那儿情况危急。云老爷得知后,便拟了封书信送去安王府,试图与夜流夙交涉一番,再怎么说安王都不能伤害自己的女儿。 可不料却是毫无回音,那封书信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这下云老爷急了,后来他自个儿又亲自去了几趟安王府,结果依然被拒之门外。云老爷不仅没能见到自己的掌上明珠,甚至连安王的面都没见上,那守门的家丁次次都说安王不在府中。 有一回云老爷甚至等了两个时辰,按理说那会儿刚开始正是安王的下朝之时,可不料竟是迟迟未见安王的人影。后来还是云玄殊赶到安王府门外,这才拉走了爱女心切的云老爷。 至此,云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基本能确定楼雁是出了事,一时间各个心焦如焚。 “老爷,要不将此事告诉圣上?”太太周玉清红着眼睛提议道。毕竟那安王狠毒无情,这会子裳儿不知出了什么事,她身子又素来不太好,眼下岂不是唯有任安王摆布? 云老爷听闻爱妻的提议后,先是迟疑了一瞬。圣上在他的心目中高不可攀,再者安王到底是圣上的皇子,到头来圣上又岂会站在云家这边? 不过以为今之计来看,只要能救出自己的女儿,云老爷都是在所不惜,因此他慎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这就出门求见圣上。” 云老爷原以为这是解决之策,却不料云玄殊在一旁冷静道:“父亲见不到的。我早已打听过,昨日圣上突染旧疾,这一时间怕是好不了,他连今日的早朝都没上。” “那怎办?”周玉清一听急了。 “进宫,”云玄殊缓缓启唇,事实上他早就想好了主意,只待云老爷和周玉清同意,“找太后娘娘。” …… 而太后却是在三日后,才接下了云家递往宫中的牌子。 在这之前,安王府。 夜流夙方才走下马车,被守门的家丁迎入府中。他今日亲自提着一个棕木食盒,走两步就低头看一眼它,似乎里面装着什么宝贵之物。 这食盒里的东西是安王费了不少力气,这才特地弄来的。她应该会喜欢吧。 安王这般想着,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待他一路踏入淑雅堂的院子后,却又有几分忐忑起来,不过安王很快示意守门的二人打开了扇门。 开门之时,夜流夙心想,今日云玄裳心情似乎尚可,应当不会再冲自己发脾气了,没准还会与他和好如初。 事实上楼雁原本在软塌上休息,她听到那一记开门的“吱呀”声,便醒了过来。见到来者是安王之后,楼雁登时不悦地坐起身道:“安王又来做什么?” 她身旁的荷音握了握十指,突然一个箭步,就护在了楼雁身前。因为安王上次派人将自己拉走,故而荷音这回心里十分紧张,有些举动也是下意识地就做了出来。 夜流夙见此冷哼一声,又朝外头道:“把荷音拉走,给本王关入柴房!” 荷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此刻正横在楼雁和夜流夙之间。听闻“柴房”二字,荷音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双眼睁大,整个人都开始瑟缩起来。 就在此时,楼雁起身挡在了荷音前头,并且用温暖纤细的五指向后握着荷音的小手。她抬眸正视着夜流夙,语气甚淡,却十分坚定:“那王爷便把我也一同带走吧。” 安王被楼雁一噎,略皱了皱眉。虽然见她与自己作对,可夜流夙今日并不想惹得楼雁不快,便朝身后挥了挥手道:“罢了。” 原本入内的家丁闻言,默默退了出去。 “过来。”夜流夙朝楼雁道。他提着食盒走到楼雁平日的膳桌前,而后将棕色的盒盖打开,顿时一阵惹人垂涎的香气扑鼻而来。 楼雁立着未动,她瞧了瞧食盒里躺着的几只又白又胖的包子,一时间并未说话。 安王回过头,见楼雁仍旧立在原处,一丝不悦自心头划过,可他仍然好脾气道:“听说你喜欢吃包子,本王特地派人请来了江南最有名的包子师傅,他做的这蟹黄包十分有名,王妃且尝尝。” 荷音听后对那包子好奇不已,心想安王爷怎突然对自家主子这般好了,可他也不想想主子现被他关着,哪有心情尝什么蟹黄包呢。 果不其然,楼雁唇角扯了扯,抱臂冷笑道:“没想到王爷如此闲情逸致,倒不如将我放出去再说。” 安王眼眸沉了沉,他耐下性子,嗓音温润道:“本王知道你近日待得闷,可这也是无奈之举。这不带了你喜欢的吃食,就是为了哄你高兴。” 楼雁听了只觉好笑,安王不放她出去,反而振振有词,真不知此人是如何这般理直气壮的。 她冷冷反问:“王爷怎知我喜欢吃这蟹黄包呢?” “上回梅夫人克扣你的午膳,王妃便特地派人买了包子。这本王自然知道。”安王面露一丝笑意,以为楼雁的防线终于开始松动,心底升起隐秘的欣喜。 “别叫我王妃。”却不料楼雁被他给气得微笑,事实上她真相扒开夜流夙的脑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原主的脸被安王亲手所毁,现如今她又被安王软禁,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是一个随便摆放的物件,还是他变态专属的禁脔? 这么想着,楼雁出口的话愈发不客气:“如此油腻的包子,我一口都懒得吃。” 安王听后,原本打开盒盖的手蓦地顿住了,而后缓缓收拢,甚至青筋暴起。他能寻来那位江南有名的师傅已是不易,怎料一番心意,竟被云玄裳如此轻贱。安王望着楼雁,突然抓起一只蟹黄包子,掀开她脸上的面纱后,便用力往她嘴里塞去。 只是令他再次出乎意料的是,楼雁并未反抗,仅顺从地将包子给含在了口中。那蟹黄包小巧玲珑,酥脆鲜嫩,一口吞下倒是不难。 安王面色稍霁,眼底仍旧染了一层阴霾,他松开手道:“这才乖。” 下一瞬,楼雁扭过身,张口就将蟹黄包给吐在了地上。而后她抬起衣袖擦了擦面纱下的脸,厌恶之意在眼中闪烁得十分明显,好似吞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安王见之大怒:“你竟敢!” 楼雁轻笑了声,她突然想提醒安王一番,就说道:“王爷打算把我关多久?须知你这般所为,若是被云家知道了,日后你绝不会再从云家得到一枚铜板。” 安王眼中未见丝毫惊慌,许是被楼雁气到了极致,他反而冷静下来,沉声反问:“那又如何?这与现如今又有多少差别?” 楼雁听了有些意外,她以为安王的脑子都烧坏了,就开口抛出自己的诱饵,看似为他分析道:“当然有差别。若王爷放我回娘家,日后云家还会支持王爷。” 安王夜流夙听后,唇边终是忍不住泛起冷笑:“云家已获太后青睐,只消假以时日,便根本不再需要本王,你以为我不知道?” 自从楼雁上回进宫,安王就仔细派人查探了她的目的,只是一直未曾点破、隐忍不发罢了。其实他倒是想瞧瞧,自己这位王妃能否有这手段,让云家和她自己与他撇清关系。 当然,安王绝不会让楼雁得逞。 楼雁惊异之色从眸中一闪而过,然而她向来擅长演戏,便笑着反问道:“王爷自何处得来的小道消息?” 安王也不在意楼雁的掩饰,他只一针见血地拆穿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玄裳,你自以为给云家铺好了路,可你唯一算漏的,却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