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的泪模糊了右眼的视线,疯狂的扒着地上脏污不堪的泥泞,眸光疯狂而狰狞,他偏执痛苦的呢喃着,“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你会一直陪着我……”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奴隶!”
修斯痛苦的跪在地上,身躯和灵魂的剧痛在交织,他弓着身倒在泥泞里。
这一切都好像修斯做的一场温柔而短暂的梦。
血在地上漫开。
不远处的地上,扇贝壳泛起淡蓝色的星光,修斯迅速用尽力气将其握住,他苍白的指骨摩挲着贝壳的纹路,疯狂嗜血的红眸紧盯着它,弯起病态的唇角。
在那淡蓝紫色的扇贝壳消失前,一直轻柔的抚摸着它,动作缱绻。
他双眼赤红,声线虚弱沙哑,固执的柔声说着,“别怕,你的主会找到你的。”
沉寂的孤岛在顷刻之间被血黑色的烟雾摧毁,巨大的雾吞没了这片温馨的森林。
……
楚玄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离开了那座孤岛,修斯整日整夜地对着他冰凉的尸.身呢喃,这恶鬼的躯体变成了白骨,对自己身上不断流着的血不管不顾。
他记得自己是死了,死在了修斯的怀里。
而这恶鬼就像疯了一样,暴戾嘶喊。
渐渐的,修斯皮肉褪去,化成了一架骷髅,嘴里却依旧偏执地念着自己的名字……
楚玄吓醒了。
一睁眼,那头顶刺眼的光芒让他双眼眯起,他抬起手挡住自己眼前的光亮,缓慢的坐起身来。
“哦,感谢神的庇佑,你终于醒了。”一只枯老的手抚上楚玄的肩,那老人的声音很慈祥,脖颈间带着刺眼的太阳光环形的项链。
等楚玄适应光亮后他才缓缓放下手,看向身侧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衣袍,很像是圣教的信徒,他的双眼饱经风霜,温和而慈祥。
“你还好吗,我的孩子?”
楚玄愣愣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他变回了人形。
他抬眸看向白袍老人,礼貌地问道,“请问……这里是?”
“你不用担心,这里是圣教堂。”老人将盛满温水的水杯递给楚玄,动作缓慢,“是我的克鲁在海边发现了受伤的你,把你带回来的。”
楚玄接过水杯,轻声说了句谢谢。
“你刚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大概只剩下那么一口气……倒底发生了什么呢,我的孩子?”
老人慈眉善目,眼底满是心疼的善意,“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仁爱的神在庇佑着你,”
“谢谢您。”楚玄很快喝光了杯子中的水,他还是很渴。
老人温言,“你的家在哪里呢?”
楚玄眸光一怔,不知为什么就想起来他和修斯一起度过了秋冬的那个树洞。
他还是摇了摇头,捏紧了自己的欧式黄白衬衣。
“哦,别怕心,我可怜的孩子。”
老人心疼的安慰着好像已经无家可归的楚玄,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教堂或者骑士庄园,都欢迎你。”
楚玄眸光一亮,起码他在这个世界还有地方可留。他立刻点头,“我愿意的,谢谢您的收留!”
“不用道谢,这个教堂,本就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
老人拄着黑色拐杖,缓慢的站起身来,“那么,你安心休息吧,嗯……”
楚玄会意,他礼貌的说,“您可以叫我蒂尔。”
“嗯,好好休息,蒂尔。”老人轻拍了下楚玄的肩,安慰着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会一直受光明的庇佑。”
楚玄微笑着点了下头,他从没见过如此温和慈爱的人。
目送完拄着拐杖离开的神父后,楚玄立刻蹬掉了身上的白色毯子,光着白皙的脚,迫不及待地踩在冰凉的大理石板上。
他来到桌边,直接打开水壶,仰头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喝。
他好像渴了半辈子那么久。
“啧啧,看来我的品味果然很不错呢,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能这么合身。”
正仰头喝着水的楚玄被吓得猛呛了一口水,他将水壶放回桌上,急促的拍着自己的胸口,眼角憋得通红。
楚玄弯腰看向身侧的来人。
那少年穿着一身蓝色衣袍,高衣领翘到了耳边,金黄色的短发梳到耳后,碧蓝色的瞳孔带着张扬的笑意。
“噗。”他放下手中的餐盘,对着楚玄捧腹大笑,“这个胆小鬼,这都能吓到哈哈哈哈……”
楚玄略微尴尬的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在少年笑得快要倒地地时候,回床边穿上了鞋子。
“咳咳。”蓝衣少年笑够了,他用嘴捂了把嘴。
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吊儿郎当的站着,不时地晃着左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亚历山大、克鲁。你可以叫我克鲁,也可以叫我勇敢无畏的骑士克鲁……哦等等……我的神明啊!那桌子底下的是什么东西!”
楚玄脸庞白皙俊逸,明亮水润的双眼看向桌子底下,他的眸光无辜呆愣,纤长卷翘的睫毛颤动,他张开殷红的双唇,“哦,你好啊,我叫蒂尔。”
楚玄来到桌边,面不改色地蹲下来,呆愣的眸子看向那底下。
一只小老鼠正吱吱啃着桌腿,楚玄眨了几下眼睛,抬眼回应克鲁,平静地说, “是一只小老鼠。”
克鲁的俊脸即刻变得煞白,他惊叫了好几声,绕过偌大的房间,抱上了窗边的木柱子,“啊啊啊!”
“快,快把它赶走,它已经威胁到本骑士的生命了!”
楚玄蹲着,抱着膝盖直看着那只白色的小老鼠,眸光呆愣,“可是,它明明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