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山水画阵是梁方每次和人斗阵赢了回来都要看的,那是他至今都无法完成的作品,是他的父亲梁杭让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着墨的,属于他自己的未完成阵境。
因为梁方的斗阵水平已经远超同龄孩子,在瑾石出现之前,他和同一代的对手斗阵基本上都是碾压获胜,为了防止他骄傲自满,梁杭给他留下了“绘出阵境”这样的难题,在梁杭看来,哪怕梁方再天才、再努力,也不可能在六岁就找到绘制阵境的关窍,毕竟但凡一个人能绘出属于自己的阵境,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可以达到九曜的级别。
哪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能达到这个级别的。
但没想到,瑾石阴差阳错打翻的墨引,让梁方这幅画阵竟然成型了,不但成型,还把沾着墨引的他给引了进去,成为了阵中一景。
梁方唤了几声,里面看起来和瑾石穿着一般的小人听不到他的话,已经开始一个人兀自探索起画中世界。
梁方有些慌了,这幅阵境他根本就没有画完,自然也没来得及设出口和入口。
虽然阵境不一定非得有出入口,一般找到阵眼就能破阵,而画阵先画阵眼,梁方也确实在这幅阵里设了阵眼,可瑾石并不知道阵眼所在啊!如果瑾石在阵境中找不到阵眼,那他就会被困在这幅画里永远都出不来了!
梁方立刻往外奔去想要喊人,却又怕那画出什么差池,于是半路顿住脚步,回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画,再慌乱地往外跑去。
他询问下人父亲所在的地方,得知梁杭正在书房会客,顾不得平日里的礼仪,跌跌撞撞地闯了进去。
“父亲,我……”
梁方看清里面父亲的“客人”,顿时卡了壳。
竟然是元初。
元初笑着跟他打招呼:“恭喜小公子雏鹰冬战一举夺魁。”
“元九曜!”
元初有些惊讶地看着平时客气有礼的梁方竟然罕见地露出惊慌的情绪,小孩的眼角居然有了泪花。
“怎么……”
元初话还没说完,就见梁方把怀里的画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然后梁方后退一步,对他跪下:“都是晚辈的错,让瑾石……让瑾石不小心进到我的画阵里了!请元九曜和父亲想办法救瑾石出来!”
元初自然是不会干站着受了这礼,他上前去要把梁方拉起来,没想到梁方这孩子倔得要死。
“是……是我错了,是我……我害得瑾石……”
元初还没说话,就听梁杭冷声喝道:“做错事就想办法弥补,跪在地上能解决问题吗?”
元初一个用力把梁方拉起来:“来,从头到尾说说。”
大人们心里想的都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能整出什么事,但等梁方说完,两个大人都沉默了。
他们还真整出来事了。
元初的眉头皱起,他和梁杭看向桌子上的画阵,梁方站在一边,小手攥得泛白。
“你是说……”元初摸了摸那画阵上已经干了的墨引,黑色的墨引汇成了黑色的小溪,代表着瑾石的那个小人儿正在溪水边玩,“这条线,是瑾石打翻墨引落下的?”
梁方点点头。
“一个绘阵师的阵境,只有他自己能完成……因为每个人的’气‘是不同的,按照你说的,当时你的手上并没有灵执,也没有墨引,所以只能说是瑾石的手上带着灵气,碰了墨引,那灵气引导墨引补充了你这阵境的最后一笔,”梁杭伸手碰触了下那山,又碰了下那道溪水,“这确实是两个不同的’气‘。也就是说……”
梁杭抬起眼,和元初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元初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正在全神贯注盯着画阵的梁方,对梁杭说道:“要验证也很容易。”
梁方有些迷茫地看着大人们:“验证……什么?”
元初蹲下身,按着他的肩膀问道:“你之前在雏鹰冬战上和瑾石交手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瑾石画的阵法?”
梁方点点头。
元初又问:“那你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看到了什么幻象或者听到什么声音之类的?”
梁方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幻象……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象,我记得在我覆盖瑾石刻在树上的那个阵法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属于当时我周边那个环境的声音。”
元初站起身,对梁杭说道:“八、九不离十了。”
梁方还是困惑,他看了眼画里代表瑾石的那个小人,小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四处闲逛,而是停在了黑色的溪水边不动。
梁方确定自己的画阵里不会有任何危险因素,但是他还是怕瑾石会在里面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他有些不安地问元初:“父亲,元九曜,你们有办法救出瑾石了吗?”
元初跟梁杭点了下头,然后对梁方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