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落水啦！”

再然后，嘈杂声中，又混入了下一声——

“扑通。”

……

裴世衡的提前离席，后宫众妃嫔已然见怪不怪。

嘉和帝不喜宫宴嘈杂，这是阖宫上下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寻常也不过是给个面子，坐上片刻之后，就尿遁离席。特别是皇后伤了身子之后，初一十五也不侍寝，嘉和帝本就不爱往后宫去，这回就更落得清闲。

所以今日宴会用完膳之后，裴世衡例行赏赐了一番之后，压根没参与赏河灯的环节，直接一去不复返了。一般宴会没了裴世衡这个主心骨，要不了多久也就各自散了。只是今儿是元宵，各宫娘娘也爱去放灯。

裴世衡离席之后，也没直接回太极殿，仍留在湖边某个偏僻的角落，倚栏赏月。他在宴席上吃了些酒水，他酒量不大好，打算在湖边吹吹凉风就回去。

谁知这风还没来得及吹醒他的醉意，就听见有人落水的消息。

这要是搁在平日里，裴世衡肯定是不能自个儿下水救人的。可偏偏他今日喝的有点儿醉，于是在听见有人喊落水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便扑通一声，一猛子扎进水里。饶是淡定如陆庸，见到这一茬，差点儿也吓得跟着跳进湖里了！

嘉和帝这还醉着呢！

好在，这冬天的湖水凉的很。

裴世衡晕晕乎乎的跳下水，在身体被湖水浸泡的那一刻便清醒了。可这人都跳下来了，那就顺势救一救那个落水的倒霉蛋好了。

裴世衡的水性很是不错，他们这些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学各种各样的东西，不为别的，就为了自保。他在水里一溜烟就游出去许远，很快便将那个在水里扑腾挣扎的女子给揽在了怀里。那女子眼看着抢了好几口水，一见着他就像是见着了救命稻草似的，一双手攀的紧紧的。

裴世衡揽过女子又细又软的腰肢，随后向岸上游去。

此刻完全醒了酒的裴世衡压根儿想不起自个儿到底为什么要跳下水，也记不得自个儿下水前听到的那句——

“是春晖阁的人！”

……

宋声浸在冰凉刺骨的湖水里的时候，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挡了谁的路。她是被人推下来的，月清湖四周围着栏杆，那人故意为之，推的手法很是刁钻，不然她也不会翻过栏杆落下水去。

她忽然想起春华的话，或许，也不是她挡了谁的路……

宋声在水里挣扎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不能死’。可当呛了几口水之后，她连救命都喊不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要是能不死就好了。

直到，她意识模糊迷离之际，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

裴世衡将人抱上岸，二人浑身都湿透了。他低下头，接着光看清了落水女子的脸，竟是宋声。可他不知为何，心头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宣太医。”

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吓傻了，忙不迭的通知了一旁的皇后淑妃等人。裴世衡却没顾得上他们，抱着宋声便直奔最近的楼阁而去。一路颠簸，反而颠的宋声咳嗽着，吐出了呛住她的湖水，幽幽转醒。

“救救我。”

元宵佳节虽已然回暖不少，可毕竟还是寒风凛凛之季。风一拂面，宋声便瑟瑟发抖，意识模糊中，止不住往裴世衡的怀抱中钻了钻。她伸出一双手紧紧的环抱住嘉和帝的脖子，“救救我，我不想死。”

裴世衡下意识的伸手护住怀中人，强压住心中升起的那股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