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船工各个傻眼,反应过来皆跪地求饶。
王舒珩不予理会,眉眼间情绪深不可测,如玉面庞端的是铁面无私。他将长刀收回鞘中,吩咐福泉,“请临安知府过来。”
翌日一早,天朗气清春光大好,积正一大早在沉水院给姜莺扎风筝。积正年过四十长相面善,又莫名有几分匪气。他在沉水院身兼数职,做饭,打扫,当然更多时候负责陪二姑娘玩。
他扎风筝又快又好,没一会的功夫给姜莺变出一只燕子,转眼间又变出一只蜻蜓。每年春天是姜莺最快乐的时候,这会她正拿着那只蜻蜓风筝在院中奔跑。
跑了一会气喘吁吁歇下,姜莺脸颊酌红,笑声如银铃般悦耳:“积正等我一会,我要把这只蜻蜓送给娘亲。”
仿佛一阵风似的,姜莺去了。不过锦兰院内这会忙碌,孟澜没空理姜莺。临安的生意姜怀远交给心腹任渠打理,账册则由孟澜每月过目。昨晚姜府货物出事,孟澜一会要去前厅见各位商铺的掌柜。
“莺莺听话。”孟澜抚着女儿乌发哄道:“你自己去玩,娘晚上再来看你。”
看得出娘亲有事,姜莺懂事地不再打扰,乖乖点头道:“可需莺莺帮忙?莺莺什么都会,写字,画画,数数,还有……剥核桃。”
孟澜被女儿逗乐了,“好,我们莺莺聪明什么不会。那你就好好护着这只蜻蜓,晚上娘亲来找你取。”
回沉水院的路上,姜莺当真小心翼翼守着蜻蜓风筝,生怕弄坏了晚上不好交差。下午要去放风筝,姜莺吩咐茯苓留在院中守护蜻蜓,由小鸠,积正跟着出去了。
姜府有一块碧绿的空地,那儿空旷风大,往年春天他们都在此处放风筝,不过今年不行了。
只见碧绿草地上三五个女子身着绯色胡服,手持长鞭在空地上骑马。其中一个正是三姑娘姜沁,跑在最前头的是范府嫡小姐范瑜,其他的面生,想必是姜沁邀请的好姐妹。
事情总得分先来后到,小鸠提议说:“要不咱们到边上去,骑马忌讳边角不冲突。”
话才落下姜莺就摇头,马匹跑的那么快,姑娘们长鞭甩的响亮,会伤到她的。姜莺不敢,绞紧手帕道:“我才不要和三妹妹一块玩,前几天在布桩她偷偷和旁人说我傻,我都听到了……”
小鸠护主,赶紧帮着出气:“对,我们不和三姑娘玩。那要不……明儿再来?”
主仆三人收拾东西便要回去了,积正心底漫上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提议:“我知道有个地方适合放风筝,没人且地方比姜府还大。”
霎那间,姜莺和小鸠眼睛都亮了。积正一笑,“二姑娘随我来。”
一刻钟后,姜莺落在沅阳王府的地界时还惊魂未定。这是一片广阔的空地,绿草茵茵晴空万里,最妙的是与姜府仅一墙之隔。积正学过功夫,一手提起一个姑娘翻越高墙不是难事。
好像做梦一般,恍惚间姜莺只觉脚尖离地,片刻后到达一个新奇的世界。短暂的害怕过后是巨大的惊喜,姜莺贪玩早抛下顾虑摆弄起风筝了,有积正帮忙,没一会第一只粉色纸鸢成功起飞。
积正扎了五只风筝,姜莺还要再放,小鸠看着周遭空旷的场景,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沅阳王府已经六年不住人,平日鬼气森森仿若一座鬼宅,此刻身处其中当真有几分瘆人。
“二姑娘咱们回去吧,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贸然闯入不太好……”
积正一脸正气:“怕什么,王府三日前搬走了,现在就是一块待沽卖的空宅。咱们今儿放完风筝,大不了明儿花钱买下,到时候整条平昌街都是姜府。”
姜莺正在兴头上,也附和着点头:“小鸠不要害怕,积正说的对,晚上我就和娘亲说买下王府,娘亲肯定依我。”
既是如此小鸠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二姑娘高兴就成。不一会的功夫五只纸鸢接连放飞,姜莺乏了躺在草地上歇息。
这会日光朗朗春风拂面,姜莺闭眼深呼吸,感受到空气中淡淡的花香。王府真是个好地方,下回要带娘亲一起来玩。这么想着,忽然脸上落下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面颊……
姜莺睁眼,惊奇地发现是一只兔子,王府竟然有兔子!
小兔子见她醒了一下蹦地老远,惊恐地望着姜莺。此时姜莺困意全无,注意力都在兔子身上,她扭头朝积正喊:“我去捉兔子。”
那头积正手握线轴打盹,似是回了一声好。
另一头,王舒珩一行人在王府门前勒马,甫一落地抬头,竟看到府中长空碧云下纸鸢纷飞的场景。
一时间惊呼四起,王舒珩莫名,眸中隐隐有股嫌弃,他问:“这是田七雄口中的惊喜?他是三岁小孩吗?”
见此场景福泉也是讪讪:“大抵返老还童吧。”
王府已经收拾干净,里外簇新,王舒珩与临安知府商议贩卖私盐一事彻夜未眠,此刻也是乏的紧。他大步跨过门槛穿过重重长廊,途径花园时,隐约听见一阵陌生的声音:
“小兔子别跑,别跑,我追不动了你……”
女人?
王府哪来的女人!
几乎是瞬间,王舒珩绫纹袖袍中蓦地滑出一柄短刀。短刀锋利,刀刃泛起凌凌寒光,王舒珩手持短刀挑开茂盛枝桠,怀中猝不及防撞入一团软香。
“抓到你了小兔子。”
瑟瑟几声,枝桠间钻出一个约莫十五六的姑娘。鹅黄小衫青绿蝶裙,怀中抱着只兔子满脸精乖之相,一双秋水剪瞳正茫然地望着他。
这姑娘……好生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