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入迷,被王舒珩冷不丁转头抓个正着。男人把她的腰箍紧了些,声音含笑:“好看?”
姜莺呆愣愣地点头,只见王舒珩笑意更深几分。
其实自从相识以来,鲜少见他笑。以往要么微微勾唇,要么笑里藏刀,这样和煦的笑姜莺还是头一次见,不禁有些痴了。
王舒珩一眼就能看穿小姑娘在想什么,循循善诱道:“那是夫君好看,还是烟火好看?”
“当然是烟火好看。”
王舒珩笑意淡下,点头赞同:“嗯,烟火确实好看。”
急是急不来的,不过无事,只要人在他手上,王舒珩总有法子叫她心甘情愿。
看完烟火两人从小山包上下来,走过一段土路,正巧碰上来寻人的姚景谦。远远看见他,姜莺唤:“表哥。”
姚景谦转身,看到姜莺时眉眼舒展,下意识绽开一笑。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姜莺拿着的那只兔子灯笼与他手上那只一模一样。
望着姜莺身侧高大俊美的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一听姜莺走丢,姚景谦和妹妹便四处寻找,不过他们才找了一会便遇上来传话的福泉。当时姚景谦就问姜莺在何处,当然福泉这种老油条是不可能告诉他的,笑嘻嘻糊弄过去,还叫他不用担心。
只要想到姜莺和沅阳王在一起,姚景谦不担心才怪!
先不说沅阳王到底是不是良配,就算是,姚景谦也不虚。他与莺莺青梅竹马,两年前因为科举已经错失一次机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况且,莺莺与沅阳王在一起是因为失去记忆,这是暂时的,等莺莺记起往事自会离开。
想到这些,姚景谦又释然了。他笑着上前,问:“莺莺去哪里玩了?”
“去小山上的亭榭看烟花,那儿视线好。”姜莺并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将方才看到的美景一一道来。
姚景谦听她说话时总会微微低头,一双丹凤眼专注地望着姜莺。听完还故作生气道:“莺莺小气,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抛下表哥和小淑自己去。”
“啊”姜莺只以为他生气了,便望着王舒珩道:“是夫君带我去的,不如叫上表妹,我们再去一次?”
王舒珩皮笑肉不笑,“改日吧,改日定叫上表哥表妹一起。”
他不是会表露情绪的人,内心怒火再盛面上也淡然,姜莺没觉得哪里不对。
王舒珩带着一股酸涩的恶意带上姜莺便走,身后姚景谦不紧不慢追上,朝姜莺手中又塞去一只兔子灯笼。
“表哥答应莺莺的事,不会食言。”说罢大步上前去寻妹妹。
他动作飞快,姜莺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拿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兔子灯笼。王舒珩站定,薄薄的眼皮垂下,似笑非笑望着其中一只
众人回到客栈门口,只见姚清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捂着肚子似乎不舒服,小鸠在一旁照顾她。
姜莺瞧见赶忙上前关心问:“表妹怎么了?”
“我方才等哥哥和表姐的时候嘴馋,吃了街边小摊东西,肚子就不大舒服。”
初来临安最是容易水土不服,更别说姚清淑还乱吃东西。姜莺着急,而此时姚景谦已经从房中拿来外衫罩在妹妹身上,他顾不上姜莺,说:“隔壁不远就是药铺,表妹先回房间休息,我送小淑去看大夫。”
不得不说,姚清淑是个多么体贴的好妹妹,肚子疼的满头大汗还惦记哥哥的终身大事。她望见沅阳生怕今夜留不住姜莺,临走拉着姜莺手道:“表姐,表姐等我回来,我一个人不敢睡呜呜”
对方都快掉眼泪了,姜莺哪里拒绝得了,更何况她今夜本就没打算走。姜莺不住点头,直到姚景谦身影消失才回头。
姜莺坐在木凳上,支着下巴眉头紧蹙,她担心姚清淑。
见状,王舒珩走近伸手抚平她的眉,说:“不用担心,一会唤徐太医来给她瞧瞧。”
“夫君真好。”
谁知姜莺刚夸完,王舒珩就把人从凳子上抱起,说:“我们可以回府了。”说着向客栈门口走去。
小鸠想拦,但她哪里是田七雄的对手,倒是福泉冲小鸠坏笑,说:“小鸠姑娘也一起回吧。”
客栈门外,姜莺闹着从王舒珩身上下来,她面容严肃,好像此刻逼她回王府就是什么不忠不义的大事。姜莺十分坚定:“我不走,我答应表妹今晚同她一起睡的。”
“姜莺!不许闹。”王舒珩大老远专程跑一趟,不达目的岂会罢休。
然而姜莺并不觉得自己在闹,气呼呼说:“夫君不是来看烟火的吗?现在烟火看完就该回去了,有田七雄叔叔和小鸠在我不会有事,夫君快回吧。”
若放在数日前,王舒珩万万不敢相信,姜莺黏成那样竟会赶他走?
他深呼吸耐着性子,说:“姜莺,夜宿在外不安全,听话跟我回去,明日再来找他们。”
“可是”姜莺很为难,“我已经答应表妹了,怎么能言而无信?”想到这里,她忽然狡黠一笑:“莫非是夫君舍不得我?我不在家中睡不着觉?”
王舒珩波澜不惊:“怎会?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姜莺小声抱怨了句,撅起小嘴:“那我回房间了,天色不早夫君也回吧。”说罢不管王舒珩,独自上楼回客房。
客栈门口有一家面馆,这会深夜零零星星有几个客人。王舒珩坐在一方木桌旁,目光紧紧盯着客栈方向。
没能如愿接回姜莺,福泉也不敢多话。他局促地站着,终是不忍在一侧坐下,安抚说:“殿下,属下觉得喜欢姑娘不能用您这么笨的法子。”
福泉跟在王舒珩身边已有十几年了,虽不敢妄自揣度主子心意,但这段时日殿下对姜莺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道:“殿下自小没怎么和姑娘相处过,不懂也正常。但喜欢一个人,您得对她好,得明目张胆的好,还得让她知道,不然图啥呢?”
“本王对姜莺不好?”这话王舒珩是不认的。
福泉笑:“好,您疼二姑娘跟疼亲闺女似的,但您没向她索取过什么,久而久之二姑娘就觉得理所当然。哪有不图回报的喜欢,属下瞧着那位姚公子知道的就很多。”
不知怎的,王舒珩忽然就想起了福泉之前送到他书房的那堆书。他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福泉,被人看穿心事也没恼,说:“你回府吧。”
喜欢人这种事,他是第一次。不知怎么喜欢,他学就是了!
王舒珩走进客栈,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还特意强调要挨着姚清淑那间。他上楼的时候,瞧见隔壁灯火亮着,窗牖上映着姜莺的侧颜。
少女独坐窗前,百无聊赖地摆弄那只兔子灯笼。她担心姚清淑,并且,又想夫君了
姜莺俯身趴在桌上,后悔答应留下的同时又有点埋怨。夫君也真是的,自己说要在客栈睡也不拦着她,平白无故偶遇竟是为了看烟火而不是来找她,还有晚膳时那个明家五姑娘,私底下见面怎么能不告诉她一声呢?
方才若夫君哄两句,说不准自己就跟着走了
想到这些,姜莺独自生闷气。她以前都和夫君一起睡,望望那张空荡荡的床,悲从中来。
夫君是不是已经到玉笙院了?是不是已经躺下睡了?姜莺胡思乱想着,一张小脸皱巴巴,眼眶竟然红了。
这时,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她以为是表哥表妹回来,赶紧抹了眼泪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口并不是姚氏兄妹,王舒珩身姿笔直,看起来与往常并没什么区别。看到姜莺眼中冰霜渐融,问:“怎么眼睛红了?”
姜莺愣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她怔怔地,“夫君?夫君还没回府吗?”
不会是来接她的吧?
“我有事没回王府,过来瞧瞧。”说罢指着隔壁一间屋子,“今晚我住在这儿,有事记得找我。”
姜莺那间屋子是姚清淑的,王舒珩不方便多留。他推开隔壁大门,姜莺这时也跟了上来。
少女拽住王舒珩半只袖子,不解问:“夫君,到底因为什么事也要留宿客栈?”毕竟和客栈比起来,还是王府更舒服些。
王舒珩侧身,望着她微微一笑:“你说呢?”
“我不知道。”姜莺猜到什么,但她不说。
王舒珩越看她越觉得可爱,不禁仰头笑起来。
“夫君笑什么?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舒珩抱住了。那片洋溢温暖的胸膛她并不陌生,自翻墙跃进王府,姜莺抱过许多次。但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拥抱都不一样,姜莺耳边听不到任何声响,脑子也一片空白,只是感受到对方胸膛的震动。
客栈长廊上不时有人走过,但没人打扰。王舒珩抱着这具柔若无骨的身子,好一会才止住笑声。
他低头凑近姜莺耳畔,呼吸温热似调情又似妥协,说:“是因为莺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