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坐轿子去章府,路上跟一辆马车相撞。
力道十分猛烈,她被撞得头晕眼花,手脚不能动弹。骆燕跟骆棠在外面拼命喊她,她却无法起身。
忽然,轿帘被掀开,有个男子钻进来,问她:“你可受伤?”
声音很低沉,她费力的看向他,发现是宋淮后,竟然惊慌的跳起来。脑袋碰到车顶,疼得她差点哭。
宋淮却笑了:“你怕什么?”
她猛然醒来。
看着头顶淡青色的蚊帐,骆莺的心突突的跳,她怎么会梦到这样一个梦?轿子与马车莫名相撞不说,弟弟跟妹妹竟然只会喊叫而不钻进轿子看她?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为何会梦到宋淮?
她是第一次梦到一个年轻男子。
骆莺拧起眉,难道是因为昨夜他的目光?
十六岁的姑娘已经不是懵懂的年纪,宋淮数次这样看她,她难免不起怀疑。
然而,宋淮位极人臣,重权在握,怎可能是为她收弟弟为徒,专程来穆家相看?
寥寥数面,她没那么大能耐。
可若不是的话,那还有什么原因?
骆莺猜不到,看了眼外面的天,乌沉沉的。明日还要给干娘请安,她打算不再胡思乱想,赶紧入睡。
六月底,章玉姝同真定公主回了燕京。
真定公主没有归家,而是去了宫里,将挑选的礼物送给萧再谨。
萧再谨有点奇怪:“皇姐为何这么快就回了?怎么不在金陵多待一段时日?是担心阿昕吗?阿昕这么大了,就算有事,朕也会照顾他的。”
真定公主没有告知实情:“是去了才发现放心不下昕儿,再说,金陵也没有燕京繁华,看了两日就腻了。”
是这样吗?萧再谨拧起眉,暗道金陵再如何也曾是都城,两日怕是看不过来吧?可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拿了两匹云锦与一块砚台,剩下的还给真定公主:“朕什么都不缺,其余的给阿昕吧。”
真定公主笑一笑:“皇上对昕儿真好,我会告诉他的。”
“有空你多带他来宫里。”
“是。”
真定公主走后,萧再谨让小黄门把东西放到库房。
明明皇姐很想念裴翠岩,为何这么着急又分开?他想来想去,总觉得皇姐是对他隐瞒了什么。
为此,萧再谨派小黄门去审问真定公主身边的丫环。
次日,就得知了裴翠岩养外室的事情。
他怒不可遏。
“没想到裴翠岩如此不堪,朕真想马上摘了他的乌纱帽!”他见到宋淮时,忍不住对他倾吐内心的不满,“皇姐不顾父皇反对一心嫁给他,没想到嫁给了一个负心郎,他怎么对得起皇姐?”
其实裴翠岩把这外室藏得极为隐秘,前世,她是在真定公主殉情之后被丫环杏花揭露出来的。杏花对裴翠岩十分忠心,起先帮着裴翠岩隐瞒真定公主,可谁想到这二人先后去世,杏花难以承受,觉得都是外室的错。
没过多久,那外室就死了,浮尸于九曲河。
当时宋淮并不知是谁下的手,但后来就明白了。
宋淮安抚萧再谨:“公主既然没有向皇上说明,可见是并不想皇上公报私仇。”
萧再谨气愤的道:“难道还让他继续当知府吗?若非是他娶了皇姐,这位置原也轮不到他!”能当金陵知府的能人不少,他也是看在皇姐的面子才去跟宋淮商量的,结果看错了人。
“皇上此时将裴翠岩贬职,定会引起众人怀疑,少不得要揣测缘由,那么真定公主恐怕会受到伤害。”
萧再谨沉默了。
他也是调查了才得知裴翠岩养外室,别人都不知,他若突然对付裴翠岩,是会让众人疑惑的,到时候都知道裴翠岩背叛了真定公主,把真定公主留在燕京两年不归,去疼惜个外室,那皇姐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不能让皇姐丢这个脸。
萧再谨忍了又忍:“也罢,朕就不信没个合适的理由,他裴翠岩如此卑鄙,想必在别的地方也不干净!”
这件事在前世是一个转折点,只是当时他并不曾在意,宋淮心想,至刚易折,果真如此。
离开燕京两个多月,章玉姝颇为想念两位好友,马上就安排宴席,请两家的女眷过来做客。
说是女眷,其实就来了宣德侯夫人,穆夫人与骆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