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画面，一瞬即逝。

贞德眨眨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依旧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的脸庞。

就仿佛之前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妄想出来的幻觉一样。

——但贞德却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幻觉。

她是承受天命而生的法兰西圣女，她所预见到的一切画面，都是全知全能的主给她的启示。

都是指引她，通往未来的“道标”。

而现在，明明已经死去的她，竟然再度预见到了“未来”？

“那是什么？”

贞德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米迦勒，疑惑地问道。

“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此刻的她，不再是和蔼可亲的，接引圣少女前往天堂的“迎接天使”。

而是掌控着【审判】之职能的，一切天使的统帅。

“罪孽招致恶魔，这座城市的人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哪怕作为受害者的贞德并不怨恨他们，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主会赦免他们的罪过。

污蔑圣女为异端是重罪；将圣女绑在火刑柱活活烧死，更是重罪中的重罪。

“他们的灵魂，将会在地狱中遭受永世的折磨。”

审判天使米迦勒，对这些伪信者做出了判决。

对于这个结果，贞德虽然很遗憾，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也是命中主动的结果。

为恶者必须接受惩戒——这是必须要实现的“正义”。

如果单单只凭借忏悔，就能洗清人身的罪恶，让一个犯下无数过错的灵魂升天堂的话……那现在的天堂，恐怕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只不过，在这里，贞德依旧有一事不明。

“他是恶魔？”

贞德疑惑的问道。

脑海中，则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莫雷那蜷缩在角落里，彷徨无助的身影。

——迄今为止，她依旧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年，会是什么“恶魔”。

而米迦勒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并不是。”

连贞德都可以看出来的事情，身为大天使长的米迦勒自然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而普通人的意志，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恶魔力量的侵蚀的。”

米迦勒十分淡然的说道。

但是，也就是这个淡然的回答，却是让贞德的脸再度呈现出了那个仿佛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是这样啊。”

贞德轻轻的说道，缓缓闭了眼睛。

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那个被关在牢房中的少年，并不是什么恶魔。

当然，也不是如她幻想中的“圣者”。

他只是一个被恶魔的力量所侵蚀的，无辜的普通人罢了。

如果没有遇见她的话，那个少年，恐怕只会在恶魔力量的侵蚀下，逐渐失去生命。

而她的出现，则是给了那个少年一丝生的希望。

但是，正是这丝难得可贵的希望，让他彻底接受了恶魔的力量，堕落成了真正的恶魔。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从来都没见过光明——”

贞德的鲜血，还存留在莫雷的体内。